回到丞相府中,谢修昀惊魂未定。
如果这群贼人的目标是要除掉他,那又与阿娘何干?他们又为何要对阿娘下手?
难道,他们以为那侧屋中所住的是自己,所以才误杀了她?修昀一时有些想不通,都不知不觉间路过马厩。
不经意的一瞥,却见那着一身淡黄衣衫的女子。春杏玩弄着那些茅草,又像是在发呆。一双杏眸甚是失神,倒是看不出她究竟在想些什么。
“春杏。”谢修昀不由得唤了她一声。
春杏微微一怔,似乎受了一惊,手中的茅草便掉落在了地上。此时再看见二郎,她有些说不出的难过,一张俏丽的脸上都是显而易见的尴尬。
“二郎。二郎有何事吗?”她低声一句倒让谢修昀觉得有些奇怪,春杏何时变成这样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了?
“你近来可好?若是身子不适,不如找个医工看看?”
二郎这是在关心她?春杏竟是有种受宠若惊之感。可是如今的她,又有什么脸面面对这样一份关怀?
“哦,无事,不必了。”春杏慌乱地回绝,大概并不知道她面色的窘迫已经将她出卖了。
谢修昀总觉得春杏不再像以往那般坦荡,却不知道她究竟有什么事情在瞒着自己。
“你是我的丫鬟,若是有什么难事直说便好,不必这般藏着掖着。”关切的话一出口,谢修昀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阿杏的心口倒是微微触动。
她倒是有很多想要说出口的话,却又欲言又止。
“二郎。春杏谢过二郎的好意,春杏真没什么大碍。”她说谎话之时都不敢去看他的眼眸,只是自顾自地低垂着头。
谢修昀并没有再追问下去,欲离开之时,却又被春杏叫住。
“二郎。”
“怎么了?你还有何事?”
“二郎可要与那沈小郡主成亲了?二郎可喜欢她?”问出这样的话,春杏似乎很紧张,她不断地摸索着指甲,眼神也不住的飘忽。
“不喜,是陛下的赐婚。”谢修昀淡然一句,自然看不懂春杏眼底的失落。
是啊,这是陛下钦赐的婚事。沈小郡主出身高贵是晋王的千金,自然是与二郎登对的。而她这般卑微的丫鬟,又哪有这样的福气?
她对他的喜欢没有办法说出口,即便知道他已有了婚配之人,她都无法开口挽留。以她这样的身份,又何德何能?
“那,春杏就提前恭喜二郎了。春杏,告退。”
言罢,这小女子像是受了什么刺激,匆忙间就跑开了。
谢修昀倒对她这样的态度感到莫名其妙,更不明白春杏为何要问及自己的婚事。他自然不知道,安柳郡主此时也心神不宁的。
柔和的日光透入屋中,沈凝雪着一袭淡紫色衣裙正坐在梳妆镜前摆弄着那些发簪。那些檀木的梳妆盒都被她翻了好几遍。
也不知怎的,她总是不满意,随手便将那金簪撂进了盒子里,柳眉微皱。丫鬟青儿立在一旁也不知道沈小郡主在因为什么事而烦忧。
“郡主这是怎么了?莫不是这些发簪都不喜欢?”
沈凝雪摇了摇头,眼神顺着那些金簪玉饰一一地扫过,倒是没有挑上一件合心意的。或是这样的款式在京都都不算新鲜的,她也看得厌倦了。
“若这些都不合郡主心意,不如再去叫人置办几件可好?”青儿这一提,沈小郡主倒是动了心。
“也好,据说北市新上了一批饰物,你随我一同去吧,若是有合适的,再挑几支步摇回来。”
“是。”青儿应允,倒觉得小郡主越发的难伺候了。
这些发簪在整个京都看来都是精品,不知郡主究竟喜欢什么样的。
正有些愣神之时,却见沈小郡主又从衣衫中掏出了一只莲花纹样的荷包,递到了她的手中。
“将这个托人送到丞相府的谢二郎的手里,告知他,明日巳时到北安湖亭中一聚。”
“是。”青儿将那荷包接过,转身离开了。
谢修昀却已经策马出府,他并无其他事,只是一路沿着北市而下。果不其然,他能感知到有几个黑衣人一直跟随在身后,似乎如影随形。
他们该是一直埋伏在丞相府的周围,就等着他出府。谢修昀明知如此,还偏偏要创造独处的机会。他倒想要看看那些贼人的嘴脸。
穿过繁华之地,周围逐渐的安静了。向着茂密的丛林而去,渐渐也看不见行人了。谢修昀亦能感知到那些脚步离自己越来越近。
此处静僻,该是杀人灭口的好地方。
修昀渐渐停下了脚步,随即抽出了手中的宝剑,剑刃出鞘,划出了一道白光。那一行贼人本想趁谢修昀不备抹了他的脖子,没想到他是故意引他们出现。
独自面对一群劲敌,若是以前,他或许没有这样的胆量。可自从阿娘离开,他的心口便一直有一束火焰燃烧着,越燃越烈。
看着谢修昀这般瘦削,怎会想到他会有这样大的气力?不多时,那一众贼人毙命倒地,唯一剩下的一个还被谢修昀用剑抵着脖子。
他额上的青筋都暴了出来,眼眸泛红。
“说,是谁指使你来的,快说。”修昀逼问着面前的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