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座的诸公,不论出生高低贵贱,华还想问一句,即便是鼎盛时期,大魏的制度汝等真的满意吗?”
华年抛出的是这世间最虚伪的问题,魏国自陈舟登基以来,就在不断地改革,被削弱的士族相比北朝自是不会满意,而平民贱奴虽是受利者,但也由于改革还未彻底深入,导致与士族矛盾日益加剧,也是一肚子的牢骚,因此这一问题才出口便引起共鸣。
“要说满意,谈不上,反正比起前朝确实不好过……”
说话的乃是驼州牧下眷雾郡太守范阳,他本是大族之后,在北朝时期,先人均是朝中大员,世代居于京城,可到了他这一辈,太祖陈舟有意削弱范家势力,将其族人全都打散,外调险恶之地,如今范家一脉死的死,残的残,能还有些盼头竟然就只剩下范阳了,因此他这话里多有愁怨……
“哼,你们家是士族大户,再怎么不济都能有官当,我们这些贱骨头闯出来的可就不一样啦……”
径柳州州牧金非时,早年是奴隶出生,替自家主人服兵役才混进了军营,靠着敢打敢杀,屡获嘉奖,在北朝时就已经是校尉,后来魏太祖登基,出生低贱的他得以破格提拔,最终当上了州牧,按理来说他不该有怨言,但实际上,金非时却有着一肚子的苦水,功成名就后的他由于出生低微,因此没有士族愿意将女儿嫁给他,到了二十六岁才勉强娶了一个果脯店老板的女儿张氏,虽说也同样卑微,但好歹贱奴娶了平民也算是种进步,更何况后来张氏还是给他生了一女二男;人生大事无非功成名就、结婚生子,金非时也算圆满,可令他怎么也没想到是,在人生无憾之后,悲剧却接踵而至,先是他的大女儿,由于金非时的出生关系,士族无人愿意前来提亲,而平民又不敢高攀,到了三十岁依旧待嫁闺中,如果这仅仅只是愁的话,金非时还能想的开,而接下他两儿子所发生的事便是金非时心中永远的痛了……
由于不是士族出生,要想为官就得凭真本事来,金非时的大儿子拜在泰松派门下学艺六年,武功自是了得,在兵部与吏部举行的武考中排名二十一,这个成绩本来是可以直接入职校尉,但还是因为该死身份问题,最终只挣到了一个九品副尉,而且任职地还是南野常去的边境,结果自是不用多说才第一次上战场金非时的大儿子便折在了里面……而有了这血的教训,金非时怕了,他不准二儿子再去考什么武职,将其匆匆从北丘派接回来之后,送至中土最负盛名的无涯书宫学习法家治国之术,然而却令他怎么也没想到的是二儿子学成之后,非但没有考上功名,还把命也丢在了国子监(文职第一轮武试,被御行司掌使步倾失手打死……),一听到这个噩耗,妻子张氏一病不起,没过几日便撒手而去,面对接连的打击,金非时几乎要到了崩溃边缘,要不是大儿子死前留了后,还有唯一的念想,恐怕年过花甲的他也早就不想活了……
“就是……你们士族再难能难得过平民吗?”
“别说了,你们这些祖上无德之人,能与我等平起平坐,还不是沾了魏太祖的光……”
在范阳与金非时话音落后,其余之人也跟着嚷了起来,眼看着这客厅之中就快分成两派了,华年这才微笑着又一次开了口……
“诸公,冷静!看来大家对魏国的制度都不满意,那为何不能推翻它呢?”
“推翻?哼,若是换成北朝的制度,我们这些贱民怕是连出头的机会都没了!”
“是啊,是啊,不但贱民难过,北朝士族内部也有三六九等,小些的家族日子也不好过。”
再次出言的范阳与金非时出于自身考虑,显然也不太满意北朝原有的制度,而这恰恰给了华年打动他的机会!
“两位切莫激动,谁也没说要恢复北朝的制度呀?”
华年这话一出,众人都吃惊不小,连忙齐声追问:“既然复辟北朝,怎么可能不恢复原有的制度呢?”
“为什么要恢复呢?”
华年莫名的反问,让所有人更是一时间摸不着头脑,而这个时候只听他继续讲道:
“都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时代早就大变,再遵循原有的制度已然不符合现今的情势,还位于北朝只是顺应天命,至于制度如何建立,自然当由崛起的新士族来决定,也就是在座的诸公!”
“新……新士族?”
华年的抛出的词汇,既新颖又充满着诱惑,在场的所有人不免开始猜测,而华年也继续着他的演说……
“华,虽说才薄智浅,但每每阅览历朝历代通史,却都会得出一个千古不变的结论,那就是新的王朝建立,都会带动新的势力崛起,接手旧势力所占有的一切资源,并将本该自己背负的责任附加给对方,完成贫富转换。而如今这个机遇再次到来了,难道诸公不想参与,不想分一杯羹?不想成为历史使命的接力者?”
“可……可魏帅说了算吗?他背后还有周家呀!”
范阳的话,似乎问出所有人的心声,一时间客厅之内再一次躁动了起来!
“魏帅说了不算,周家说了也不算,但我们说了算,诸公说了算!”
“啊?”
华年真可谓语不惊人死不休,这一句话出来,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