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武英殿上,躲在郁劫刹身后的阮云镜,小声的告诉着郁劫刹,而后者则警惕的环视了周围一番,除了孤零零坐在皇位上含泪欲哭的陈孤杨,其余朝臣都面色平静,好似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一般……
“有本启奏,无本退朝。”
伺候着小皇帝的太监,懒洋洋的喊了一嗓子,朝议随即开始,太傅吏部尚书曾曲言首先进言放权士族选拔人才一事,而后太保兵部尚书何奇又力主京官考核,显然这都是阮云镜安排的戏码,没了淑太妃的陪同陈孤杨只能胆战心惊的看向郁劫刹,而后者此刻心中的不安终于散去,随即他以“建议”的方式让小魏帝批准这早已商量好的交易。
随后看着这甚为和谐的朝堂,郁劫刹满意的朝身后的阮云镜点了点她,然后便再度看向陈孤杨身边的太监,示意对方可以结束这场无聊的朝议了,然而就在此时,更大的惊喜降临了!
“臣有本启奏!”
郁劫刹闻声回头瞥了一眼走到殿中之人,原来是朝议大夫柳兮河,这位大族出生的老爷在刚刚的两件要事上都没有异议,现在站出来要说的无非也就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因而郁劫刹并没有任何阻拦的意思,只见他抬手拍了拍衣袖,站在陈孤杨身边的太监甚有默契的一抬手,示意朝议大夫柳兮河可以继续陈奏了。
“陛下,臣自幼熟读史册,观太陆万载,凡是仁君明主,皆是顺应天命,位正而持国,以孝礼而敬天下,方能国泰民安,而今信王问罪,献王叛逆,以微臣来全因陛下孝道有失,礼法缺漏,望陛下反省改正,以全圣名,而使天下敬畏……”
柳兮河阴阳怪气的说辞,让郁劫刹顿时眉头一皱,什么孝礼有失,什么得位不正,这那里是在说小皇帝陈孤杨,分明就是在说自己,郁劫刹冷冽的转过身正要走到殿中质问对方,却不想太叔望抢先了他一步走出朝臣的队伍。
“柳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当今陛下乃是太祖之子,世宗之弟,世宗无子嗣而崩,兄终弟及,那里得位不正?每至祭典,天丛府内陛下何时缺席,礼法又何处疏漏,至于孝道,陛下自继位以来,每日于大安宫向太祖与世宗遗像叩拜,从无更改,又谈何不孝?”
相比郁劫刹这样的将军,在朝堂里混迹了近十年太叔望对于这种怼人的活计可谓得心应手,而也正是因为他的“据理力争”,让郁劫刹暂时压住了怒火,站在一旁冷冷的看着……
“太叔大人说的好,问题就出在了这里,陛下幼年丧母,又失了兄嫂,可谓天伦缺失,即便每日给太祖、世宗叩首千万次也依旧称不上孝道!”
柳兮河或许没有意识到自己这句话有多危险,淑太妃作为陈孤杨的养母,她的死现在成了所有人闭口不言的秘密,在这个时候打擦边球,简直就是在找死。
向来自负的郁劫刹此刻已经忍耐到了极限,眼神中的杀意也不再掩饰,只见他微微侧过身子,冷冽的看着对方,随时准备动手,而在他身后,阮云镜对此也非常的紧张,毕竟在朝议前他可是跟郁劫刹打了保票的……
“哼,人生无常,柳大人你这所谓的孝道未免也太过苛刻了吧!”
跟阮云镜一样,朝前辩论的太叔望亦是一头的汗,面对不能说出的忌讳,他的言辞也已穷尽,只要对方再有不恰当的微词,郁劫刹便会开启杀戮,届时又不知会有多少人被卷入其中……
“不是苛刻,是事实!陛下无法享受天伦,将来又如何懂得孝道,又如何做天下人的表率,因而微臣以为陛下应当过继于世宗,尊皇妃(伽蓝)为太后,从而母慈子孝,成就天下佳话!”
“啊?”
惊讶之词从太叔望口中脱出,愣住不仅仅他一人,就连郁劫刹也没想到,这位老哥铤而走险绕了半天居然是为了投其所好,拍自己的马屁……
一时间郁劫刹收起了狰容,脸上绽出了喜色,毕竟他早就想给伽蓝提升一下身份,但又怕自己权势过大,未来稍有不慎,将会给对方招惹祸端。可现在好了,柳兮河的提议无疑是帮了大忙,因而郁劫刹想都没想便直接应允了……
“柳大人所言,合乎情理,更合乎天道。还望陛下允之。”
“望陛下允之!”
群臣见郁劫刹表了态,随即便也跟上附和……
“不要,朕不要认那个女人做娘!”
小皇帝陈孤杨从小养在深宫,他对所有人的印象全来自身边的嫔妃以及伺候自己的奴婢、太监,可这些人又向来擅嫉,而恰好从敌国而来的伽蓝又美貌无双,落到这些人的口中自然没了好词,以至于狐狸精、妖怪等名头充斥于陈孤杨耳边,时间久了还是孩子的他也就当成真了,因此说什么也不要伽蓝做自己的养母,大声的在朝堂上哭闹了起来。
然而作为一个傀儡,陈孤杨的这番举动并没有任何的意义,随即郁劫刹朝着负责照顾陈孤杨的太监使了个眼色,后者顺从的走了下来,接过柳兮河的折子,回到龙案之上,丝毫不顾堂堂天子的反对,熟练的用印盖章……
“陛下圣明!”
眼见着一切尘埃落定,郁劫刹与诸位大臣高呼着毫无敬意的词汇,将天子的痛哭彻底掩盖,随后在一片歌功颂德声中,陈孤杨更是被贴身服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