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了,见裴俊嘴唇动了动,裴征知晓他的难处,开口道,“一天,明早我就牵回来,你三嫂还在家,我先回了。”
裴俊松了口气,往年村里犁田都请牛二帮忙,给些银子就是了,今年,好几户人家借了裴征的牛,牛二那边心里多少不舒坦,早上裴勇犁田后帮着其他人犁,韩梅那人不肯吃亏,怕是收了好处,裴勇面子薄,别人叫着他,他不好反驳,至于韩梅收了人家好处的事儿,估计是不知道的,若非去河边给大妞洗尿布,他也不清楚还有这件事儿,相处得久了,裴俊心里才愈发看见裴征和沈芸诺的好,几兄弟关系的好坏,和娶的媳妇是什么样子息息相关,裴勇人不错,奈何韩梅会算计,再亲的关系,中间总感觉隔了层,沈芸诺性子温婉大方,遇着事儿,会不遗余力的帮忙,走动的次数多了,关系自然更好。
他心里不得不承认,每回家里出了事儿,他心中首先想到的便是裴征,明明裴勇离得更近,他心里却是不太信任的,望着裴征疏离清冷的眉眼,裴俊缓缓点了点头,“我去河边,能和你一块走。”
裴俊提着肉回屋,低声和宋氏说了两句,抱起旁边的木盆走了出来,里边是周菊换下来的衣衫,还有大妞的尿布,昨日宋氏洗的衣衫,周菊嫌没洗干净,裴俊只好自己洗。
兄弟两说着话,在岔口,两人才分开。
裴征在镇上买了几个薄荷糖,沈芸诺含在嘴里,孕吐的反应没了,裴征生火,她在灶前炒菜,脸又红润起来,为此,裴征才算彻底松了口气,裴征把牛牵回来,又有不少人上门借牛,或让裴征帮忙犁田,他们愿意给钱,或者粮食,家里事情多,裴征走不开,相熟的人家,会把牛借出去,有韩梅的例子在前,裴征会说好还牛的时间。
韩梅借牛,犁完自家的田,又让裴勇“顺便”帮村里其他几户人家的田也犁了,背后,收了铜板,这事儿还是春花说的,裴征不喜欢长舌妇,因而,并没有把牛借给春花,倒是没想着柱子会求上门,在山里被野猪咬伤了腿,柱子在家里养了大半年,家里分了家,他的亲事也没了着落,柱子弯着腰,暗淡的眸子望向山后时,眼底流露着恐惧,牛借给许大了,裴征如实道,“中午那会许大把牛送回来,你下午来吧。”
柱子感激的笑了笑,摊开手掌,里边有一个铜板,不好意思道,“我身子骨弱,犁田的事儿怕是不会,能不能请你帮个忙。”柱子一个人住,分家那会,柱子嫂子不愿意管他的死活,半亩田地都不肯给他,还是里正出面他才分到一些,裴征见他挠着后脑勺,想了想,下午,本是计划去山里打猎,前些日子,沈芸诺闻不得腥味,这两日,想吃各式各样的肉,下午,怕是没时间的,见柱子低头,神色失落,裴征思索道,“你和指一下你的田,傍晚我忙完了,去田里给你犁了。”
柱子欣喜若狂,简单说了位子,把钱递给裴征,裴征摇头,“你拿着吧,也就一会儿的事儿,耽误不了什么。”牛二因着犁田,对他不喜,裴征计较也计较不过来,家里不缺这点银子,何况,也不是谁借牛他都点头同意的。
晌午,裴征和沈芸诺刚拿着筷子,外边响起咚咚的敲门声,裴征搁下筷子,“你先吃着,估计是许大还牛来了。”吴桃儿被休后,许大一直没有再娶,村子里关于许大的事儿不少,归根为一句话,便是许大在那方面不行,否则,吴桃儿也不会红杏出墙,还是和块头大的刀疤,打开门,许大一个人站在门口,不见牛,裴征皱眉。
许大手捂着嘴,面色通红,咳嗽了好一阵才缓过劲来,“裴三兄弟,牛的事儿真是不好意思,我本是要牵过来的,你大嫂家的几个兄弟来了,说你开口把牛借给他们了,拦着不让我过来,没法子,来和你说声。”
韩家和裴家的事儿之前人尽皆知,韩家田地多,厚着脸皮上门借牛不是不可能,不过许大心里却憋着火,原因无他,韩家人挡在田埂上,好似是他们的牛似的,可韩梅毕竟是裴征大嫂,他也不好为此得罪裴征,因而,让许二守着,他过来问问,一见着裴征找牛的神色,他就明白韩家人是胡诌骗他的。
裴征心下不喜,也知道事情怪不着许大,仓促道,“你等我一下,我和你一块去看看。”说完,转身回了院子。
许大站在门口,只能隐约听着堂屋传来的说话声,男声低沉,女声轻柔,不由自主的,许大低头看向自己落败的身子,成亲那会,他也想过吴桃儿会是怎样的性子,终究,出入太大,而裴三媳妇那样的女子,也只是年少时,梦中一个模糊的身影罢了。
庄户人家,像沈芸诺这般娇柔温婉的人何其少,裴征或许不知晓,村子里多少人对他媳妇存了心思,不是心底的亵渎,而是家里稍微存了聘礼的人家说亲时,都会拿沈芸诺比较,容貌清秀,唇红齿白,性子沉稳,成亲没多久就生了儿子,家里的境况也好了,沈芸诺,在庄户人家的眼中,是旺子旺夫的例子。
很快,屋子里没了声音,他看着裴征阔步而出,许大直了直身子,跟在裴征身后,朝着田埂的方向走,田间,已经没了韩家人的身影,许二趴在地上,破口大骂,见着裴征,指着村口的方向道,“裴三兄弟,韩家人牵着牛往那边走了,头回见着来田里抢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