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套完好无损的《东坡集》,也是宋刻本,曹训的旧本。北宋末年苏集被禁毁。南宋方才弛禁,流传至我朝的宋本可是不多了。这两套古籍如何稀世难得,副山长大人是行家,自是不必多言。”
其实若真要她仔细说道说道这些珍本如何稀世难得,她还确实有些为难。毕竟她既非专业的藏书家,又非古代嗜书的文人,并不懂行。这两套书是祐樘帮她准备的,那些介绍也是他说与她听的,她为了应急,当时便暗暗记了下来。
但她流露出的自信倒是实打实的。她能看得出祐樘很是宝贝这些书卷,她充分相信自家皇帝陛下的眼光。
“拿这些做抵押可否?”漪乔看到那老者掩饰不住的惊喜之色,适时地笑问道。
副山长闻言踟蹰道:“听闻夫人颇好玄道之学,才四处搜书?”
“是的。”
副山长目露疑惑:“夫人从京城赶来,又不顾世俗礼教前来书院,还以稀世珍本做抵,值得否?”
漪乔淡笑道:“女弟得一高人点化,此后便尤其崇道。”
副山长颔首道:“原来如此。”
方才她那属下来时,他听对方说他家夫人有稀世珍本愿做借阅抵押,心中并不相信,也不以为意。他自认见多识广,没有多少善本入得了他的眼,何况一个女子手里能有多好的珍本?眼下正好山长不在,这事也确实不好办,于是便果断推掉了。然而,方才听看守一番描述传话,他才觉这来客怕是不凡,这才让典谒将她领进来。
思及此,他倒是想起了另一件事:“方才听人捎话说,夫人和西涯先生有些渊源?”
漪乔垂眸笑道:“拙夫乃是西涯先生门下弟子。”
副山长惊道:“敢问是西涯哪位高足?”
漪乔嘴角一勾:“名不见经传,不提也罢。”
三名锦衣卫眉角一跳,默默面面相觑。
漪乔见那老者面现失望之色,继续道:“实不相瞒,打出西涯先生的旗号也不过是为了能见到副山长大人。其实……西涯先生根本不认识女弟。还望副山长大人莫要见怪,这也是无奈之举。”
副山长叹息道:“罢了罢了……不瞒夫人说,此间的山长便是谢鸣治谢先生,和西涯先生是旧友,老夫原以为夫人的亲故里也有西涯先生的故交。”
谢鸣治,李东阳旧友……漪乔在脑海中搜索一番,依稀和一个名字对上了号——谢铎,鸣治应当是他的表字。这人她了解不多,只听闻学问不错又甚喜藏书,因年事已高两年前便致仕归乡了。
“说起来也是不巧得很,鸣治先生因家中突生变故,前日刚回了浙江故里,”副山长的目光在书箧上定了定,面露难色,“藏书楼里的典籍只准在本院阅览,若是外借,必需山长亲自点头,十几年来规矩一直如此。况,鸣治先生本身便富于藏书,这院内藏书楼里的典藏,有半数都是出自他的私藏。夫人虽诚意十足,但欲外借不说,卷数又过于大宗,老夫实在是为难。要不然……夫人留下府址,等鸣治先生回来应允了,老夫派人将夫人要的书送到府上,夫人到时再给抵押,不知夫人以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