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
不过待会儿若是进去了得把李先生撇清楚才行,毕竟他接连两次参与主持科考,身份敏感,回头给他惹麻烦就不好了。
思及此,漪乔倒是忽然想起了唐伯虎那桩著名的科场舞弊案。那案子,好像是发生在弘治朝?如果没记错的话……不过都没听说,应该是还不到时候……
她正兀自回忆着那少之又少的弘治朝历史知识,忽见那个方才进去传话的看守领着一个人回来了。
“夫人请随这位冯典谒去。”那看守朝着身边那人摊了摊手掌。
漪乔闻言松了口气,点了一名锦衣卫把马车上的一个书箧抬下来,又带了两名随行,和她一起入内。
百泉书院不仅外景怡人,书院内景也是雅致秀美之极。满庭花木扶疏,奇石错叠,甚至还移栽了一小片鲜嫩秀拔的翠竹,令人见之便觉清新怡神。
漪乔边走边不动声色地细细观察,只觉这书院规模颇大,房舍齐整,排布规矩。过了祭祀列贤的先贤祠便又是一进院落,中间是讲道堂,左右各有四排房,看起来像是学子们的住处。
她瞧着这些房舍和三两结伴研讨争辩问题的学生们,不由想起了自己那恍如隔世的校园生活。
其间有不少路过的士子,看到她俱是面露讶异。漪乔暗道她这一路可是赚足了回头率。
“哎哎!楚兄楚兄,你说这回的考业要从《唐鉴》里出策论题,是不是真的啊?说清楚了再走啊……哎呀!”
漪乔正跟在那典谒身后观景,却不想突然冲出来两名儒生,一追一避间竟朝着她这边撞过来。随行的锦衣卫当下便是一惊,空着手的两人闪电般掠过去将那两名儒生重重推搡在地,铁青着脸大喝:“放肆!”
在场众人皆是一愣,那两个结结实实栽了个跟头的儒生也傻了眼。
漪乔按了按眉心。命两名锦衣卫先退回去。
那位冯典谒看了看地上两个学生,又瞧了瞧方才出手的两名家丁模样的练家子,心里虽是对二人出此重手有些不满,但到底也是自己这边的人失礼在先,况且能摆出这样的阵仗,眼前这女子怕是来历不凡。
“你们两个这样鲁莽,像什么样子!小心我禀明夫子,重重责罚你们!还不快起来,给这位夫人赔不是!”冯典谒瞪着还傻在地上的两人道。
那两人身上大概有些擦伤,龇牙咧嘴地爬起来,跟冯典谒告了饶,转过来要跟漪乔赔礼。
漪乔摆手道:“不必了,二位也非有意,下回注意些便好。”
冯典谒见她也不计较,舒了口气,打了个圆场之后继续带路。
漪乔刚走几步,便听方才那两名儒生略略压低的对话从身后传来。
“楚兄方才怎么没瞧见那么一行人?害得我也跟着撞上去。”
“若非何兄一直逼问,我只顾着躲避,怎会如此?我早说了考业的题目出在哪些书里我也是道听途说来的,何兄还一直嚷嚷,回头夫子晓得了你我都没好果子吃。”
“唉,我也是怕考业太差又被夫子训斥……不过今儿个是怎么了?先是来了个神医,这眼下又来了个好像有些来头的女子。”
“兄台莫要想那些有的没的了,多看会子书是正理,不然何兄今日的日课簿上又不好看了……”
……
漪乔原本不甚在意,但骤然听到“神医”二字,却是禁不住上了心。只是这二人之后并未再言及,且对话声越来越远,越来越模糊。
由于祐樘的缘故,她如今听着见着什么可以助她渡劫的便下意识地留意。
神医……神医?
既然她一直怀疑历史上明孝宗的驾崩和身体状况有关,那么若寻得一妙手回春的神医,对她改变祐樘命数的事岂非助益颇多?
漪乔顿时眼前一亮。
只是,不知那儒生口中的神医是否名副其实。
漪乔正盘算着等借书事了之后想法子见见那传说中的神医,便听冯典谒道了一声:“夫人,到了。”
漪乔抬头见一名长须老者正在训斥一学生,疾言厉色间说什么这几日的日课簿居然作假,如此偷奸耍滑着实可恨云云。
日课簿顾名思义,是书院里学生们每日所做功课的记录,人手一份。每日或看经书若干,或读论、策、表若干,或温习夫子所授书目若干,都要如实记录在内,山长和副山长会不定时抽查。
漪乔暗笑,这位仁兄这几日怕是纳凉补觉去了。
那副山长见客人到了,压下怒气让那学生先退下,随即走上前来和漪乔寒暄了几句。
副山长看了眼漪乔身边那名千户,略作犹豫,开口道:“方才来借书的便是夫人的家奴?”
漪乔点头:“借阅之事,还望副山长大人能答允。”
“这个……”
“为表诚意,特将抵押一并带了来。”漪乔话音一落,朝着其中一个锦衣卫使了个眼色,那锦衣卫即刻将书箧打了开来。
那老者瞧着里面躺着的东西,便是一愣。
“书箧内陈一整套袁宏的《后汉纪》,是宋代椠本,内有陆放翁、刘须溪、谢叠山三位大家的手评。这书套也是精工细制的,上面以古锦玉签为饰,”漪乔微微一笑,“底下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