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时晙显然也想明白了,秦时暄在府学内对自己的作为。
心里有些寒心,自己觉得无比亲密的手足之间,竟然变成了两相厌弃的模样。
仔细回想秦时暄的所为时,一个豆蔻少女红着眼睛,怯生生看着自己的模样突然浮现在自己的脑海中。
念珍,她,知道她主子干的这些事吗?
秦时晙强自让自己镇定下来,念珍和秦时暄是不一样的。
他看向面前的严理群,再次感谢道:
“多谢理群的提点,我日后会小心的。”
“咱们这会儿回来,下了小雪。”
“不若进我家门,喝盏热茶再走,我让厨房准备些羊肉热锅来。”
“咱们两个喝酒,吃些菜。”
严理群推辞不过,只得答应了。
秦府外院第三进的平海院里,天冬和木香规矩的上了热气腾腾的锅子,并且分立两旁,随时准备着伺候主子。
严理群看着站在自己身后,连呼吸都不敢大声,把自己当个隐形人一般的木香。
突然想起了那个性格要强、做事仗义的小丫头,她那静不下来的跳脱性格,在秦府里是否觉得规矩重重?
严理群不过沉思了片刻,秦时晙便耐心问道:
“理群,你在想什么呢?”
严理群收敛心神,烛火下少年人的脸庞褪去了那副持重老成的模样。
他回到:“在想一个人。”
“我年少时读书,只觉得沉重无比,世间诸多枷锁。”
“我那时很害怕对不起寡母的期望,即使心中不满,也不会主动与人争执。”
“但自从瞧见了她,便觉得人生开始有滋味起来了。”
说完后,严理群右手拿起装满清酒的白玉杯,浅酌了一口。
秦时晙试探的问道:“是个女子?”
严理群看向秦时晙,点了点头。
秦时晙有些忍俊不禁的笑了起来:“没想到理群你这样年少成名,心有远志之人,也会为情所困。”
“是了,去年中秋文会学正有意让你做女婿,你拒绝了。”
“当时你说心有所属,现在来看,也是那女子?”
严理群看向面前的好友,点了点头道:
“我便不瞒秦兄了,她是贵府老太太跟前的丫鬟,叫静竹。”
“我与她就在你秦府外的博学书肆相识,但她身份特殊,不知能否相守?”
秦时晙回想了片刻,才想起严理群口中的心上人,是那日在梅树底下给自己说了一通话的小丫鬟。
当时不过觉得这丫鬟见识不凡,自有想法,生了三分敬意。
今日知道她能被严理群这样的少年英才视为知己,心里便更不敢小觑了。
“说来你口中的静竹姑娘,我也是见过的。”
“她在老太太跟前算不得起眼,我也是后面才记住她的名字。”
这时候在秦时晙身后的天冬插话了:
“哥儿你是惯常不把人放在心上的,静竹她可了不得,在我们下人里算是有点名气的。”
“如今咱们知道严小郎心里还有她,更觉得她了不得了。”
听了这话,连在严理群身后伺候的木香也出声附和。
秦时晙听了这话,对丁静竹起了几分好奇:
“天冬,你便说说静竹姑娘的事情,也让理群一解相思之苦。”
天冬见此,一面布菜一面笑道:
“她入府不过两年多,去年就升了老太太院里的二等。”
“咱们外面买来的丫鬟,似她这般既伶俐又想往上爬的。”
“虽然不多,但也是有几个的。”
“但前些日子,她可是帮着老太太屋里捉出一个贼来,出了场风头。”
“就是这些日子来在夫人院子里扫地的秋芹,她偷了东西,还往别人身上赖。”
“静竹可是帮着老太太跟前的金枝,把秋芹她给逮了出来。”
“说是老太太那会儿人还挺中用,要提拔她呢。”
天冬见秦时晙和严理群听得认真,便细细的讲了如何通过首饰上的油污和不在场证明来判定偷儿。
一个认真说,两个认真听。
不知不觉,竟然用了好些羊肉。
天冬讲完后,还说起丁静竹的好话来:
“她和三姑娘关系很好,三姑娘从她进府起,就时常给她送东西。”
“开始安寿堂那边的还以为是金银,结果发现全是书籍。”
“静竹她竟然真跟着三姑娘,读了两年书。”
“我如今瞧着哥儿写的字,都还头疼呢?平日里不过看个账本罢了。”
“主子们觉得不起眼的人物,在我们下人里也算了不得了。”
秦时晙听了这许多,感慨自己竟然没发现下人里面有丁静竹这号人物。
转头对严理群道:“难怪理群你对静竹她多有在意,她人确实有急勇,与寻常女子不同。”
“有些可惜她是祖母那里的人,祖母现在还病着,倒是不好讨要。”
“若是我们二房的人,我与母亲说,将她身契转赠与你。”
“红袖添香,两厢厮守,岂不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