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枝浮起一丝笑容,点头道:“好的,三姑娘。”
“今日走了这么些路,老太太瞧着竟然好了许多了。”
“我日后,定然时常带着老太太出去走动。”
秦尔思的眉头略舒展了些,客气道:
“那便辛苦金枝姐姐了。”
关于秦老太太的饮食药物,秦尔思还有些不放心的地方。
一一嘱托后,交代清楚了,才由仆妇打着灯笼回了逊遥院。
原本定了年后放出府的四个二等丫鬟,除了给二老爷秦敏仁做小的皎月外,其他三个一个也没能放出去。
与男方家说好的亲事,也都往后推迟了。
自从秦老太太生病后,整个秦府内多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阴沉。
丁静竹自己从除夕那日起,便没有往秦府外去过了。
兔子养殖场和吃食摊子那边有了问题,都是王小丫自己处理的。
实在拿不准的地方,丁静竹才会在秦府西角门和她见上一面。
秦老太太这边大病之后心神受损,行动也不方便了。
秦府的其他主子们,日子不过还是照旧而已。
因为今年的四月份是晋阳州的院试,陶氏老早就在为秦时晙打点行装,准备各类物品。
而与之相反的,陶氏却特意给秦时暄传了话。
让他好生在秦府内侍候秦老太太,考试的事情不用操之过急,明后年再考也更稳妥些。
秦时暄得了这消息后,面上恭敬的答应了。
转头却寻了族里的长辈和府学的同窗,自己去府衙结保,办了考试手续。
因为这个,陶氏好生罚了秦时暄的生母柳姨娘。
不是寻个由头在雪地里罚跪,就是站着伺候三五个时辰不许坐下。
而秦时暄瞧着自己的生身母亲这么受辱,他还像没事人一样温习功课,和同窗交游,向师长请教。
过了些日子后,府学内逐渐有了传闻,秦府二夫人陶氏作为嫡母不慈,苛刻妾室和庶子。
陶氏还没有手眼通天到,对府学内的传闻都一清二楚。
折腾了柳姨娘几下后,见秦时暄毫无服软的姿态。
心里暗骂几句,连亲娘都不在意的白眼狼,便将这事丢开了。
而因此受到影响最大的,是和秦时暄同在府学里读书的秦时晙。
这些日子以来,他因为关心秦老太太,和府学同窗相处得略微少了些。
但不知道为何,往日要好的朋友近来见他多有冷淡。
而那些不相熟的学子们也总爱在他身边窃窃低语,还略有讥笑。
秦时晙最近三五日,被同窗的打量弄得烦不胜烦。
终于找到同在府学内就读的严理群:
“理群,近来同窗对我有些古怪,可不知是为何?”
严理群近来在准备八月份的乡试,为举人功名而日夜读书,与同窗的交流也很少。
他从桌案上抬起头,面容疑惑:
“秦兄,不知你说的是如何古怪?”
秦时晙和严理群私交甚好,于是也毫不隐瞒地说出了自己的疑惑。
“近来大家总爱对我指指点点。”
“但我做事向来是恪守规矩,与人为善的,也不知道何时得罪了大家。”
秦时晙若是在同窗中风评不好,也会影响师长的印象和年底的考评。
严理群皱了皱眉头,突然想到了一人,道:
“你与我来,我们去找宓兄。”
随后严理群则是带着秦时晙,来到了府学学子们的斋舍。
斋舍也就是府学里官办的宿舍,也不是所有的学生都像秦时晙这样出自本地豪门望族。
不但住在家里有车马接送,而且到了饭点还有仆从送来温热的八菜一汤。
而严理群所说的宓鸿才,就是府学里挺有名的人物。
和严理群一样,这人出自乡绅地主家庭,家中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年纪二十二岁的宓鸿才在府学里不仅学问优秀,还有一大特点便是为人豪爽,喜好结交各色朋友。
两人年纪虽差了些,但宓鸿才丝毫没有因为严理群未及弱冠,便在言语中有所轻慢。
严理群与他的关系也属实不错。
两人来到斋舍时,宓鸿才正盘腿坐在桌子上,散着头发与同斋舍的学子们讨论时事。
“听说符相公今岁向陛下提议,从明年起编制《大诰》。”
“日后一年编制一次,发行天下。”
《大诰》是大乾朝开国君主定下来的规矩,每年将贪腐官员的案件和事例刊集成册,发行天下。
但从开国第一代起,后面两三代不过陆续发行过五六年,而且挂羊头卖狗肉的嫌疑很大。
后面的五六代君主,没有一个再继续发行《大诰》的。
这群学子都是有秀才功名的,半只脚踏进了官场,对于朝政热事的讨论格外感兴趣。
有一人道:“符相公这是不仅想做权臣,还要整个朝野内都只有他一个人的声音。”
另一人道:“未必是为了权力,符相公已经是首辅了。”
“这等位高权重之人,退下来后难免不受陛下猜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