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小时起,三小姐一直都是个老实怯懦的性子。这一点非常像闵氏,虽说在闵氏死前的那段日子里,她的性子有些改变。可大夫人也只当是她身边米嬷嬷的教导,当时她还是个四岁的孩子,怎么可能会自己想到那些事。
可是现在,她没有想到,一切都好像又重现了。
三小姐坐在那里,身边虽然不再有闵氏与叶淮安的庇护,但她却仿佛比原来更加光彩照人。
她不由得想起了每日都在绣楼上哭泣的叶瑶琴,她的左胸伤成那个样子,只怕想攀高枝是难上加难了。
全都是眼前这个丫头害的,都是她!
一股怒气涌上心头,大夫人只觉嗓子里堵得难受。
本以为夺了叶淮安的公爷之位,她的宝贝女儿便能堂堂正正的当上镇国公府的嫡女。可是现在却变成了这个样子……
而且在听说叶淮安出事后,这个丫头竟一点也不慌张,她居然还能笑得出来,那笑容就像是对她的嘲笑,笑他们大房,就算得了公爷之位也是枉然。
看着叶芷蔚那双像极了叶淮安的眼睛,大夫人只恨不得立即将它挖出来,下意识的,她向着叶芷蔚伸出手来……
她要让她知道自己所处的困境,她要让她屈服,向她低头!
米嬷嬷看到大夫人眼中带着恶毒的光华,向着叶芷蔚伸出手来,心中不由得一惊。
虽然她也知道大夫人对三小姐没安什么好心,可是像这样如此明目张胆的直接伸手,这是要撕破脸了么?
她上前一步。想将叶芷蔚挡在身后。
虽然她的身份只是个下人,但她是亲眼看着三小姐一天天长起来的,在她心里,就如同自己的女儿一样,她怎么能容忍别人如此欺辱她。
“哗啦!”一声响,所有人都被这声音吓了一跳。
大夫人低下头来,只见脚底下躺着一只碎裂的杯茶,滚烫的热茶全都泼在了她的脚面上。
“啊!”大夫人这时才觉出脚背上传来一阵剧痛,与此同时,她伸出去想要抓叶芷蔚的手被人握住了。
“大夫人!”管事妈妈急忙上前,但米嬷嬷却抢先一步,将她挡在了身后。
“你这是干什么,快些让开!”管事妈妈怒道。
米嬷嬷紧抿着嘴唇,一语不发。
虽然她不知道自家小姐要如何应对这一切,但只要她在,哪怕拼上这条老命,也不会让她受到伤害。
叶芷蔚刚才故意将小莲送来的热茶掀到了地上,正中大夫人的脚背,趁着对方失神的功夫,她才抓住了对方的手腕。
“大伯母,您这是想要打我么?”她今年才不过十三岁,声音还带着一丝稚嫩,不过她扬起的脸上却不见丝毫惧意,她直直的盯着大夫人的脸,“不知我犯了何错?大伯母竟要如此欺辱一个没有依靠的孤女,您是让占了我父亲跟母亲的家产么?”
大夫人心里不禁一紧。
她自然是想着吞占了闵氏的嫁妆,因为她还想寻找那枚皇后娘娘需要的玉片呢,这么多年,也不知闵氏将它藏在了哪里,她竟遍寻不得。休纵节才。
可是这事暗中做来一是回事,当面被人戳穿就是另一种感觉了。
她心里有鬼,被叶芷蔚这么一说,原来十分的气势也不由得弱了七分。
闵氏的嫁妆自然是要全数交到叶芷蔚手上的,侵占孤女嫁妆的罪名可不小,若要被别人告发出去,丢脸不说,还会被官府传唤。
此时,大夫人脚上被热茶烫的生疼,想将手腕抽回来,不想却被对方捏得更紧。
叶芷蔚那双明亮的眼睛直盯得大夫人心里发毛,她没想到对方竟一下子看穿了她的那点小心思。
不过这种事就算打死也不能承认。
叶芷蔚只不过是个小丫头,她怎么会知道这些事,定是米嬷嬷那老东西教她这么说的。
想到这里,大夫人努力挤出了丝笑容,“三小姐是误会了,我是可怜你这孩子没有依靠,疼你还来不及呢,怎么会打你?”
叶芷蔚并没有马上放开大夫人的手,看了眼一边的管事妈妈,“如此说来大伯母定是赞同刚才我所言之事了?”
大夫人一下白了脸,叶芷蔚当她的面要是真打了她的管事妈妈,以后她还有什么脸面再进这个院子?原本气势汹汹是想来给这丫头一个教训,没想到最后竟被对方三言两语给吓住了。
吞占孤女嫁妆,这个罪名扣在头上,任谁也担不起啊,更何况大夫人还想着当公爷夫人呢,若是被坏了名声,大爷定会先休了她,以防止被她连累了。
“再过几天,祖父便要回来了。”叶芷蔚的声音脆生生的,但此刻在大夫人耳朵里听来,却越发的让人厌烦,突然间,她不想再跟这丫头纠缠下去了,只要她快些将叶淮安的丧事办了,再将这讨人厌的丫头送去庄子,就算是镇国公回来了,也挑不出什么理来。
想到这里,大夫人脸上笑容不断扩大,道:“今日来本是担心你会想不开,现在看来是我多心了,你院里有不称心的下人尽管打发出去,你放心,就算公爷不在了,你还有伯母可以依靠,以后缺什么,少什么,竟管找人来要……”
叶芷蔚淡淡一笑:“有劳大伯母惦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