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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鼠,手脚错位,不听使唤。
耳目昏慌之下,纵身一跃,钻入荆棘丛生的左侧山林之中,仓惶而逃。
腊月寒冬,这山林里又是如何干净?
一时间,头上、身上、脸上,手臂、脚踝,尽是麻、痒。他原是受了伤,那草里的毒素、虫尸一齐渗入伤口,痒得人直想剖心裂肺。
山林无路!
荆棘布身!
吴中有无有他法,只得举臂开道。
只听得。
“噗噗噗!”
荆棘断裂。
“唰唰唰!”
柴刀乱舞。
三寸长的棘刺刺入手臂,头脸拉出血丝,身上、腿上更是伤刺无数,有那枯死的棘刺,落在地上,刺入脚掌,瞬时血流如注。
吴中有顾不得疼痛,兀自拔出,仍自顾逃命。
这也就罢了。
难的是那林中的枯枝腐叶,累年积蓄的细絮浮尘,杂错之间,迎面而来,径入口鼻,双目两耳,无不受此折磨。
他只得埋头,盲目勇进,双目虚合,毫无章法。
行进艰难!
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
这头,吴中有止才行进了数尺。
那头,刘老六已在两丈开外。
相距不过止息之遥。
“釜底游鱼!”
刘老六三步两步奔到近前,俯身拾起熟木棍,踏入林中,喝到:“小贼!哪里逃!”
言罢。
刘老六提棍上前,杨臂甩尾。
“啪!”
一棍子打在树枝上。
“咔嚓!”
半截树枝连根带叶,掉落在地。
他这一棍!本意是,将那小贼一棍打死!
只是他胜券在握,十拿九稳,想到垂手可得的功业近在咫尺,一时间心潮澎湃。情不自禁之下,扬眉奋髯,用力过猛,一棍子打在了头顶高处,一段横生的杂木树枝之上。
吴中有被吓得暗自掉魂,踉跄几步,身形一蹲,也顾不得砍断荆棘,寻了两丛荆棘交织的一处缝隙,钻了过去。
山林中,草木昌盛,若旬日里无人打理,止余数年,便可参天罗列,这荆棘丛也是如此。棘丛有大有小,有窄有宽,大的百丈,小的盈尺,宽的御马可就,小的一步难行,有的对面不盈尺,过境却要绕行数丈,有的对角相距数丈,通行可就一息,所谓山林杂草,便在一个“杂”字。
吴中有年仅七岁,身短体亏,巧似鳅鱼,一缩身,便可钻过,可这吴老六已是中年,身材魁梧,体态壮硕,如何可过。
加之此处山林并不平坦,杂草丛生,多有碎石。刘老六一时不曾得手,恍然间,竟让得吴中有逃出了两三丈。
荆棘阻路!
顿时。
怒从心起。
刘老六伸手去拨。
怎料!
“嘶!”
一枚棘刺扎入手掌,疼得刘老六心尖儿一颤。
“你娘!”
刘老六怒声自骂。
蜷回手来,只见一节半寸长的黑刺,连根带刺,扎在无名指上。好在他往日里不仅翻枪耍棍有招有势,伺弄庄稼也是一把好手,手上肉茧很厚,因之伤得不深。只是体格魁梧,身体健硕的人,血气也旺,这棘刺一拔掉,血液流得也比常人多一些。
刘老六受了伤,怒气上扬。
眼见得那小贼钻林爬洞,呼吸之间又爬了两丛棘刺,当下也没了言语,后槽牙却咬得如石磨一般,嘎吱嘎吱作响,两腮绷得笔直,面部麻木,双目含冰,仿佛石佛一般。
拔掉黑刺,提棍便打!
那爬枝牵蔓的荆棘顿时被打得左右离分,偶有打不断的,也被他信手折断,从容慢进。
俗语说:穷山恶水出刁民。
此言自然不是空穴来风。
山穷水恶之地,必然民风彪悍,加之官府逼迫,诗书难礼。历朝历代以来,常使以羁縻之策,愚民之术,重税以锁民,是以生活困苦。居之僻地,你若不凶恶,便守不住家业,难免为他人所夺。家中妻儿,父母老小,如何养活?因之,偏僻之乡必以忠信,富庶之国必以礼仪。
所谓。
穷山生戾气,恶水养勇夫。
是也。
通目千载,良将必出于富地,劲卒必发于穷乡。
那刘老六自幼生于斯,长于斯,一身戾气自然是拔地倚天,恣意狂狷。如今遽然受挫,脾性上来……。
心虎张目!
便要噬人!
吴中有!
枉自惊惶,步履错乱!
骤然间,听得背后声势一顿。
“啪!……,啪!……,啪!……。”
棍声一阵强似一阵,刚劲有力。
再听得,那荆棘。
“嚓!……,嚓!……,嚓!……。”
断裂声错落有致,井然有序。
回头看。
那刘老六正提着熟木棍,一棍一步,一步一棍,渐渐紧逼。
心下稍松一口气。
环眉四顾,西处,山楞渐隐。
其势在我!
惜我之时,贻我之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