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的这一天,扬州城里飘起了毛毛细雨。
客栈里,赵德昭他们一行人已经收拾好了行李,披上准备好的蓑衣之后,他们便出了门,朝着码头那边去了。
昨天宁掌柜已经派人来递了话,说苏家的商船已经备齐了货,明日就要出发,让赵德昭他们记得登船。
在城门口,赵德昭他们遭遇到了另一队要出城的人。
对方声势不小,十多名法师操持着各类法器,如同看护着什么怪物一般围在两口棺木周围。
旁边的那些人看着两口棺材,眼神里都有着一些惊惧。
就连城门口的兵丁,在看到这一群人,尤其是中间的两口棺材之后,也是如同送瘟神一般的赶忙让他们离开。
“那个就是被水鬼弄死的…”
“别乱说,小心被河帮的拉去沉江。”
“他们敢?听说他们那个帮主都不敢碰水了。”
“谁说的?”
……
赵德昭听着城门口的窃窃私语,暗自耸了耸肩膀。
他本以为弄死了那个钟舵主和他的手下之后,自己这些人就能安生一些。
然后只需要安心等待宁掌柜那边的消息,动身过江就是了。
不成想树欲静而风不止。
河帮那边在调查钟舵主之死的时候,意外的发现了赵德昭等人的情报。
钟舵主死了就死了,这边一群肥羊可不能放过啊!
于是接手的张舵主又派出了眼线在客栈外面盯梢。
当然,这也被赵德昭发现了。
这次,赵德昭就不好再去割草了。
毕竟接连两个舵主,还都是一派人来客栈盯梢就死了,谁都会知道是客栈有问题。
于是赵德昭换了个方式。
那天晚上,他潜入了河帮给钟舵主置办的灵堂,把钟舵主和他那个徒弟的尸体偷了出来。
重新扔回了那个水缸。
再往里面丢了几把新鲜的水草。
第二天,河帮的帮众们看着水缸里泡发了的两个人,一下就炸了锅。
尤其是那一大丛的新鲜水草更是如同钢针一般扎在帮主、张舵主等知情人的眼中。
这下就连河帮帮主也瞒不住这个消息了,整个河帮都开始流传起了水鬼索命的风声。
然后,这些风声又顺着河帮繁杂的关系网,传遍了整个扬州城。
这下子,河帮的人可没什么心情去管肥羊了,先把闹鬼的事情解决了再说。
扬州作为南方最大的城市之一,城里的各种寺庙道观还是非常多的。
在河帮的威逼利诱之下,基本上扬州城里有点名头的大师都被召集了过来,压制邪崇。
接连几天下来,河帮驻地都热闹的跟过节一样。
赵德昭他们也就这么安安生生的等到了船队起航的日子。
正好,碰上了钟舵主两个人停灵完头七,出殡下葬。
两边在城门口短暂的交汇之后,便一南一北的分道扬镳了。
隐约间,赵德昭似乎感觉到了身后的一束目光。
但当他回头时,看到的只有一片高高低低的背影。
“走吧。”
赵德昭没有去深究那一束目光的来历,直接一点头,让暂停的队伍继续行进了起来。
没走多远,他们就抵达了苏式商船停泊的码头。
一眼看过去,赵德昭就发现了这里停泊的船只和他们当初在蜀地搭乘的船只,以及在涟水搭乘的峡船都有很大的不同。
这边的船只都有着巨大的桅杆和风帆,船体也相对更大更平缓,两侧也没有峡船的类似于挡浪板一样的设计。
看起来就和那种书画上常见的楼船差不多。
码头上。
宁掌柜正在指挥着人手,百余名脚夫、伙计在他的支使下,将各种需要的物件给搬上船。
“赵小郎来了啊,正好,你们跟着老陈上船,他会告诉你们该住哪里,我这边还忙,咱们待会儿再聊。”
“好的,劳烦宁掌柜了。”
两人简单招呼过后,赵德昭他们就在老陈的带领下,上了其中一艘吴船安顿。
看得出来,宁掌柜对赵德昭他们还是比较上心的,安排的位置还算不错。
不过虽然这些吴船虽然比他们之前乘坐的峡船大了不少,但他们在船舱里的位置却比在峡船上的时候要少了许多。
差不多三十号人,只能勉强挤在四间舱室里。
其中一间还是赵德昭和翠儿两人专属,剩下的三间每间都是七八个人的大通铺。
没办法,人家这些船主要就是用来运货的,临时能挤出这几个舱室来已经是难得的了,赵德昭自然不好奢求太多。
反正这一次去往江宁府的旅程并不久,按宁掌柜的说法,最多三四天罢了。
忍忍就过去了。
再说了,船舱里大量新印染好的布料散发出来的染料味道,很好的掩盖住了船舱原本的霉腐味道,让人不至于那么难以接受。
过了一段时间,船舱外的雨渐渐的小了,太阳短暂的从云层里露了露脸。
码头上的东西已经搬运的差不多了,船工们开始解开缆绳,准备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