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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又好气又好笑,侧身一指那供状,“梓童难道不怕朕信了那份供状,治你的罪么?!”
阿娇眨巴眼,无辜道:“妾根本没做过那样的事,陛下不会冤枉好人。”
话音刚落,张汤不阴不阳的插了句嘴,“那供状字字珠玑,证据十足,皇后殿下还能面色不改,振振有词。微臣佩服!”
“张汤!”皇帝斥道,“不可放肆!”
张汤拱手道:“陛下,臣大胆,这件事事关人命,必须彻查。”话毕又朝阿娇道:“既然殿下口口声声与您无关,那这些证据又怎么说?”
阿娇好笑道:“哪里有证据?不过是几个人的证词罢了。人的嘴巴是最不能相信的,想怎么说便怎么说。”
永巷令远远比不得张汤的魄力,更是一句话不敢说。张汤又说:“唐家还不知此事,正所谓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若真是皇后殿下所为,陛下即便舍不得殿下,也得给天下臣民一个交代!”
皇帝黑着脸,骑虎难下。他之所以只留下这几个人,就是不愿意传到前朝,若是坐实罪名,那帮老臣、史官定拿此事作筏子,更有早看不惯窦家、陈家的人,迫不及待的插上一脚,他再想保阿娇已是无力。
反观疑窦中心的阿娇却是老神在在,毫不担心眼下处境。
皇帝突然一阵烦躁,这个女人性子怎么又回去了,竟然天真起来,完全不把这当回事?如今,哪里有皇祖母可依赖了!
“传证人!”皇帝道。
畏畏缩缩入内的唐氏身边的可人,她是唐氏得选家人子时带进宫的家生奴婢,唐氏殁了,等七七四十九日守孝期后,便要送还其家。唐氏身为嫔御,殁了不能阖宫缟素吊唁,而今可人戴着朵素净的小花,以表哀思,宫人的装扮冬季是暗花素色,倒没甚么妨碍。
她满脸悲戚给皇帝行了礼,幽幽哭诉,“求陛下为我家夫人做主!”
皇帝颔首道:“着你来此,就是要细查此事,你供状上说的话可作数?”
一般若是撒谎,那之前说的话和如今说的话必然有出入,这案子查到现在,也差不多可以盖棺定论,但是皇后牵扯其中,皇帝还是偏着要护她。
可人深深一拜,恳切道:“陛下容禀。奴婢所言非虚。奴婢自夫人幼年到入宫成为家人子一直伺候左右,我家夫人年幼不懂事,与人和善,天真纯厚。一朝得陛下看中封了夫人,更有幸生下陛下的长女——芙公主。夫人性子娇憨,从来不会恃宠而骄,可叹还是不被皇后殿下所喜……这也便罢了,可殿下,殿下忌恨我家夫人生下长女,竟害了我家夫人去!”
皇帝蹙眉,“这事还未最终定论,不可胡乱攀扯!”
可人满面泪痕,愤恨之色尽显,“皇后位高权重,自然是不必为我家夫人担责。可怜我家夫人尚未满十九岁便香消玉殒……”说着她又哭起来。
“梓童你看……”皇帝也很为难,想听听阿娇的解释。
阿娇还是一脸无所谓的模样,“这奴婢不是受人指使,便是眼花误会了。”
可人一听气愤难当,不顾什么尊卑直斥道:“殿下这话是说奴婢胡说了?!奴婢是人微言轻,但亲眼所见殿下对我家夫人不甚满意,去看望几次都有争执传出,常宁殿东配殿上下所有人均可作证!若说是奴婢一人冤枉殿下,难不成买通了所有人冤枉殿下吗?!”
争执?阿娇想起几次去常宁殿的情形,哪里有争执?只有那次常氏闹腾,她去了还为唐氏出了气,这奴婢倒是顶会拣要紧的说,非把那莫须有的争执安在她头上么。
面对她的质问,阿娇淡然的喝了茶,“说起来唐氏是你自小侍奉的姑娘,你可倒好,被旁人买通在她的尸身上做文章,可真是忠心。”言下之意,唐氏身上的淤痕是她这个忠仆掐出来的,为得便是诬陷。
平日里看可人是个锯了嘴的葫芦,今次格外能说会道。阿娇这样说她,她也没一丝心虚,更是哀痛万分的说:“若是殿下以为位高权重便可逆了这乾坤,奴婢便一头碰死也要为我家夫人讨得公道。”
永巷令忙道:“陛下在这里,哪里容得你放肆!”
可人哭着膝行至皇帝脚边,砰砰叩头,“陛下明鉴!求陛下彻查!”
张汤很是敬佩皇后的镇定,道:“陛下,传第二个人证吧,仵作和御医在外头候着呢。”
皇帝点头,“是了,那仵作和御医一同为唐氏验的身。”作为世家女子,死后还被验身实乃奇耻大辱,不过这一切只为查清真相还死者清白,这便没法顾忌这么多了。稍许,仵作和医员李义一起进殿,向帝后行礼,仵作先说了话。
“小人为八子查验尸身,发现八子身体有大大小小的淤痕,这其中缘故有很多,中慢性毒死后渐渐也会显露这种情况。不过听闻八子产后失调,患有气虚血瘀重症,这也有可能导致死后身体出现瘢痕。具体症候还需李御医解答。”
被点名的李御医抱拳道:“八子产后调理不当是导致香消玉殒的最大原因,气虚血瘀会有畏寒、怕冷,极容易生大病喘息困难。尤其八子症候严重,更是不能受一点寒。如果保暖不得法,风寒入体,的确会有丧命的可能。”
李御医话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