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俏皮地吐吐舌头,“习惯了,一时改不了口。那以后要叫老爷?可是叫起来好老的样子,多不好听……”
程驰没什么心情跟她扯皮就暂时由着她了,他只是站在那里看着新房的方向沉默了一会儿,最终若有若无的叹了口气。
——就算他有再多顾虑,人也已经娶回来了。那就如沈老将军所说的好好过吧,总不能亏了人家。他在内心劝了自己一番,这才抬脚往新房走去。
因为没有闹洞房,他这新房进得有点早。为了避免两人大眼瞪小眼太尴尬,他自己去厨房端了准备好的合卺酒,又添了些饭菜端过去。
田妙华一个人在新房里坐了一下午,饿倒是不饿就是无聊,亏得她耐心好又是练武出身才坐得住。毕竟她也知道唯一的宾客一走新郎就会回来,万一撞见她这个新娘子满屋子乱走那也不像话。
好容易等到有人进屋,她也说不清自己是个什么心情。虽然自己是个老女人娇羞什么的有点做不来,但好歹也是第一次出嫁。
到现在为止她对自己这位夫君的印象都还挺好,可是万一近距离面对面发现不对眼怎么办?这洞房是要继续洞下去还是抹了他脖子跑路?她好像还没跟这种沙场上练出来的人动过手,也不知道能不能稳占上风?
她这儿心里盘算些有的没的,那边程驰已经放下托盘,看到挑盖头用的喜称就放在一旁桌上。心情同样有些复杂的拿起了喜称,轻轻挑起了新娘的盖头。
田妙华只矜持了一小片刻就决定先好好看清自己的夫君长什么样子再说,于是抬起头看到一张线条硬朗五官俊朗的脸。
如那句眉如峦峰聚,眼如秋水泓。
明明沙场的历练给他镀了一层说不清的萧肃,从他身上已经看不到庄稼人出身的痕迹,可偏偏又像是留着一种宽厚平和的东西。
他的皮肤是经历了风吹日晒之后健康而又稍许沧桑的颜色,身量挺拔宽肩细腰,裹在深红色的衣衫中,有一种蛰伏的狼一般随时都能够爆发的矫健。
这一眼的印象说不上惊艳,也没有一点不好。仿佛这半日来偶尔的接触间,便感觉到这个人就该是这个样子的。
这对于田妙华来说应当是件值得高兴的事,可她不明白的是为什么眼前这位新郎官见了她的真容却满眼的惊讶满脸的意外,该说是被雷劈懵了,还是见了鬼?
这可不是一个新郎看见新娘时该有的表情,那眼中半点惊喜也无,说他被自己的花容月貌惊艳住了田妙华自己都不信。
她的心思也凉定下来,收敛情绪提起几分警惕,探究似的唤了一声:“夫君?”
第二章 嫁人(下)
程驰看着揭开盖头之后眼前那娇颜如画的女子,一身红装衬托之下娇柔的身量甜美的面庞,还有掀开盖头的那一瞬间她未语先笑的娇俏模样。
这样一个新娘真的只能用“娇妻”来形容,娇柔,甜美,像初春绽放的樱花,需要细心浇灌好生呵护,只怕哪天一场风雨就零落了。
他眼中的诧异未退,眉头却已经不自觉地微微蹙起。
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冒出念头,这会不会是抬错了新娘?可是下聘时他是见过田夫人,也就是他现在的岳母的,母女间些许的相似已经告诉他这不会是那么荒诞的情况。
可是,怎么会是这样的——
回过神认清事实的程驰脸色一变,连语气都显得有些冷硬:“抱歉,我突然想起还有些事,你自己吃点东西,不必等我。”
说完他连回应的时间都不给,果断转身,快步走出了房间。
这回换成田妙华茫然愕然诧异不解——别欺负她第一次嫁人不懂,这刚掀盖头新郎就走人绝对不是正常情况吧?
难道他曾经在哪里见过她知道她是锦地罗?
这不可能啊,自家娘亲把这个人的身世履历扒得十分详细,他们两个人的生活地域完全不该有交集。尽管如此她心里却有了顾忌,没有直接追出去当面质问。
她只是纳闷了一会儿,发现自己比预想中的还要冷静。
田妙华能当得上魔道水榭的大总管本就不是个容易动气的人,平日里都是笑盈盈的待人,加上这么多年来伺候着那么个难伺候的主子,可谓耐心十足。
对嫁人这件事她本就没什么真实感,也没当成多大一回事,对这男人印象虽好却还没有感情——而这一下子就连印象什么的也别提了,她先搞明白这是在闹什么幺蛾子再说吧。
想着,她就决定先静观其变摸清楚情况。看了看程驰先前端来的饭菜,去桌旁坐了把饭吃完,然后把床一铺脱衣睡觉。
今天她可是天不亮就被拖起来备嫁,又坐轿子从沧平县到沧田县颠簸了一路,哪儿管天黑没黑倒头就迷糊过去了。
恍恍惚惚的梦里她一会儿身份暴露不得不杀了新夫君灭口,一会儿新夫君想娶的其实是别人只是错娶了她,然后非要把真正的心上人迎进门来,被她一刀杀了俩。
还有他在朝中得罪了权贵被人家不厌其烦的追杀暗杀上门杀,人家没烦她先烦了,把新夫君一刀解决扔给他们,自己跑路了。
然后是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理由,这新夫君被她杀了又杀,杀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