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神色为之一震,她凤眸定定地望着容颜如玉的萧玦。
她在后宫活了大半辈子,也在后宫争斗了大半辈子,见惯了为争圣宠的人心谋算与尔虞我诈,看透了夺嫡的惨烈。
却从未听过太子如此虔诚的承诺,亦是从未看过如他眼中一般浓郁纯粹的思慕。
半晌,太后冷哼一声,道:“说得倒是好听,衡阳为你自取心头血,伤害衡阳的人恰好是太子你!”
萧玦棱骨分明的手指用力地攥紧,骨节发白。
心脏部位撕裂的口子又泛起细细密密的疼痛感,贪欲随之而来,交织缠绕在一起。
眼前浮现着女子心口的肌肤,那么软,那么娇,只要他锋利的牙齿恶狠狠厮磨着,吮吸着她的血滴,她就会娇颤不止,泪梨花带雨。
可眸光一触及她肌肤上的三道伤痕,他竟会于心不忍,鬼使神差地,吻住了她的伤痕。
他的声音嘶哑入骨:“孙儿有罪。”
若是被旁人听到萧玦这句话,定是会惊得下巴都会掉下来。向来有玉面罗刹之名的太子殿下,承认自己有罪。
简直是夭寿了!
太后神色明显松动了些许,但她心里有自己的思量。
皇帝一直想方设法打压宋丞相府,不断培养新贵,在围剿宋丞相府。
日后若是她不在人世,皇帝向宋丞相府开刀,作为最为宠爱的太子,他是否会忤逆皇帝,护媞媞周全。
再者,太子又是否真心真意对媞媞,或许只为哄骗媞媞的心头血。她不敢轻易去赌,不能轻易将媞媞托付给他。
她声音威仪逼人:“今日刺客之事,颇为蹊跷。”
萧玦丹凤眼浸染着瘆人的血影,周身散发着凛然的煞气。
他声音沉了几个度:“请皇祖母放心,孙儿会彻查此事。”
慈宁宫外。
雨丝缠绵,宫灯在屋檐上摇曳,衬得婷婷站立在游廊上的宋媞媞风姿绰约,掩映生姿。
她的心尖尖发颤。
宫内听不到任何动静,让她焦灼难安。
皇姑祖母极为疼惜她,而萧玦性情诡谲,行事全凭他心情。
两人若是起了冲突,该是如何是好?
蓦然,门打开。
萧玦从里头走了出来,如血月一般昳丽的红衣在空中翻飞。
他站立在宋媞媞的数米外,双腿修长笔直。
一如令人仰止的山峰,不可攀附,却有一种撩人的欲感。
两人相顾无言。
唯有雨丝淅淅沥沥滴落的声音。
宋媞媞着实是感觉他们的对视甚为微妙,主动打破这寂静。
他捏了捏腰侧的嫩肉,走了过去,问道:“殿下……”
萧玦丹凤眼将宋媞媞溺毙在眸底,声音很低很沉,道:“孤无事。”
宋媞媞的清眸荡起盈盈的水雾,她的心口仿佛被蚂蚁啃噬一口,燥热的,麻麻的。
怎生今日萧玦血蛊发作之后变得这般“神通”,她的心中所想都能窥探得一清二楚。
她抬眼凝睇着眼前俊美的男子,刚想说话。
身后便传来素秋姑姑的声音:“县主,太后娘娘有请。”
宋媞媞的话戛然而止,她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朝着萧玦微微倾身行了一个礼,软着声音道:“臣女告退。”
萧玦微微颔首。
宋媞媞转身离去,裙角潋滟,晕染着湿漉漉的空气当中。
萧玦沉默着,望着宋媞媞的背影片刻,而后,他挺拔如玉的身影没入细雨当中,莫名带着萧条之意。
宋媞媞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儿。
今日是萧玦母妃的忌日,故此血蛊发作特别厉害。他一定很是想念他的母妃。
她心尖尖一颤,叫住了他:“殿下,请您在此处等候臣女片刻。”
萧玦停住了脚步。
宋媞媞提起裙摆,小跑朝着弄玉苑走去。
不过一刻,她持着伞簦走到萧玦的身边,含娇细语道:“殿下,您今日血蛊发作,莫要淋雨了。”
萧玦背对着宋媞媞,体内的血蛊又在躁动着,邪祟的念想在四肢百骸充斥着。
她究竟知不知道,她主动撩拨他,只会让他心底的贪欲叫嚣得更加厉害,让他忍不住将她恶狠狠地,阴戾地桎梏起来。
他转过身,接过她手中的伞簦,深深地望着她,嗓音在雨声中显得格外蚀骨缱绻:“好。”
在不远处的素秋姑姑见此美好的画面,实在不忍心惊扰。可太后娘娘的命令难为。
她催促道:“郡主,莫让太后娘娘久等了。”
宋媞媞卷长的眼睫毛在轻轻颤抖着,欲言又止。
“殿下,您不要太难过了。”她落下这句话,便匆匆朝着慈宁宫跑去。
灯火阑珊。
男子持着伞簦站立在原地,颀长的身躯与茫茫深夜融为一色。
良久,他的薄唇勾了勾,低低笑了笑,喑哑又炙烫。
慈宁宫内。
宋媞媞贴心地替太后捶背,声音温温软软:“皇姑祖母今日为媞媞的事奔波劳累了,媞媞实在于心有愧。”
太后很是受用,她慈爱道:“媞媞如此乖巧,皇姑祖母一点也不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