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檐之上的萧玦将厢房的话听得真真切切,他背着光,秀美绝伦的眉眼隐没在暗影当中,残留着干脆利落的下巴。
脑海中,后知后觉地浮现着宋媞媞娇娇软软地靠在他的胸膛,宛若攀附而生的菟丝草,哀求他:“殿下,求您。求您救救臣女的爹爹……”
他心底无端有什么东西在啃噬着,微微疼,酥酥的,麻麻的,让他异常燥郁。
萧玦丹凤眼阴鸷地锁定着罪魁祸首。
把她杀了,就不会有这种怪异的感觉。
宋媞媞后脊骨一凉。
她下意识地抬起头,却发现并没有人。
奇怪了,她怎么老是有被凶狠的野兽盯上的错觉,随时随地都要被吞噬?
几个护卫看着宋媞媞的目光则是变了又变。
在他们的眼里,小姐一直都是被宠坏的贵女,以前差遣他们,不是捡落水的风筝,便是出门买胭脂水粉,更有甚之,他们明明是训练有素的护卫,却被逼着如同地痞流氓一般与其他簪缨世族的随从打架。
今日绿澜姑娘命他们前来君来客栈,他们还误以为小姐又在作妖闹事,没想到竟然是救老爷。
对面的少女杀伐果断,心机深沉,哪里有一丝一毫的娇蛮任性模样。
他们羞愧道:“是,小姐。”
宋媞媞轻轻摇头,拂去莫名的念想。
大抵是她取了心头血,脑袋不清醒,出现了癔症。
她看向绿澜,道:“绿澜,找来一辆马车,送老爷回府,再派人找寻林二的下落。”
绿澜点了点头,毕恭毕敬道:“奴婢省得的。”
客栈外。
几个黑衣人狼狈不堪地朝着君来客栈靠近,他们望着身上纵横交错的伤痕,眼神阴毒。
宋丞相府养的走狗真是硬骨头,一直想回客栈救宋丞相。他们兄弟几个九牛二虎之力,才把那条走狗逼得坠崖。
现下,他们只需要将与青楼女子交欢的宋丞相扔到大街上,就可以领下重赏了!
蓦然,萧玦转过身,眉色与发色是冷漠又纯粹的漆黑,红衣似血,狂狷邪肆。
他眸光狠戾如刀地刺向几个黑衣人。
几个黑衣人悚然一惊,这个性情残暴的阎罗王怎么会在此处?
未待他们反应过来,萧玦大手一挥,携裹着凌厉杀意的掌风袭来。
他们躲闪不及,掌风击中他们的胸口,五脏六腑几乎是要碎了。
“噗——”几个黑衣人口吐鲜血,他们仓惶逃跑。
他们究竟是哪里得罪了太子殿下,他竟动了如此大的怒火?
萧玦眼底一片阴郁的血色。
他拢在手掌心的玩物,在他没有玩腻之前,谁敢越过他欺负宋媞媞?
……
半个时辰后。
赵大理寺卿府。
青雅居。
赵清菡身上挨板子的伤已然痊愈,她今日心情极佳,特意好生打扮了一番。
镜中女子穿着素雪绢裙,耳垂坠着盈盈流苏,仿若九玄宫的仙子,清丽无双。
她唇尖勾起温温柔柔的笑意,却让人心底发毛。
算算时辰,宋丞相此时应该是与青楼女子颠龙倒凤,不知天地为何物。
宋媞媞啊宋媞媞,你不是自持爹娘恩爱嚣张跋扈,如今她倒要看看你爹当众野合,你中了毒的娘亲是否能遭受得住这滔天打击?
只怕是悲痛欲绝,生不如死。
赵清菡不禁哼起小曲儿,声音低回婉转,丝丝入耳。
她在脑海中想象着宋媞媞痛苦愤恨的模样,别提多惬意。
当日挨板子之辱,她势必是要讨回来的!
门外,她的心腹丫鬟春桃脸色惨白地走了进来。
赵清菡站了起来,她眼眸发亮,笑问道:“可是计成了?”
春桃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她声音颤抖:“小姐,大事不好了,柳公子他当众在京城闹市中御七女,被老百姓团团围住唾弃谩骂,他却像是疯了似的,不肯停下。”
赵清菡嘴角的笑意狠狠一僵,怎么可能!受万人唾弃,与青楼女子野合的人不该是宋衡吗?为何会成了柳映舟!
这可是她精心策划的计谋啊。她筹谋三年,将棋子安插在宋衡身边。为防止出意外,她还动用了暗中培养的精锐杀手。
究竟是谁坏了她好事!
她眼前忽然浮现着宋媞媞秾丽的脸庞,对方清眸流盼之间尽是道不尽的嘲弄与杀机。
难道宋媞媞真的是一夜之间变得聪明起来了?
春桃害怕地看着神色狰狞的赵清菡,她从未看到如此失态的小姐。
她抹了抹眼前的泪水,更咽道:“奴婢打探到消息,不少文武百官准备向皇上弹劾柳状元,请求贬斥他的官职。”
赵清菡又惊又怒,脚底冒起寒意,丝丝缕缕地渗入她的骨缝里。
弹劾贬官职,这也在她的计谋中。可本该承受这一切的人是宋衡啊。
她在脑中意识端看气运系统,她的气运值被宋媞媞抢夺走了不少。
果然是宋媞媞,何其恶毒,何其卑职!
忽然,几个黑衣人从窗外跃了进来,他们不堪重负,倒落在地上。
空气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