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
汴京下雨了,雪之大,似朵朵柳絮,像片片云翼。
我趴在闺房的小窗中,痴痴的望着远方。
我太想江南了,可留给我的依恋不多了。
自小视我为己出的梁妈妈回乡养老了,而同我一起长大的春香也回乡嫁人去了。
新拔给我的齐嬷嬷是宫里的老嬷嬷,今年过四旬,她规矩死,行事作风细致入微,母亲说这是对我极好的。
次年,二月。
我要完婚了,他就是自小同我有婚约的许家大公子,许长然。
婚期就定在明年开春。
可我心有所系,自然是不甘就这么糊里糊涂的嫁给他的。
可也没办法,我不能反抗,也无法反抗,许多委屈都压在了心中。
母亲也是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可也无济于事,母亲自己也是这么过来的,她也有自己想嫁却不能嫁的人。
我嫁他,也是最好不过的。
雪停了又下,下了又停,常常还没开始化开,就又厚了几寸。
我独守闺房,世事万物都尽收眼底。
我赤脚走在狐皮地毡上,脚底暖暖的。
齐嬷嬷见了,淡淡的开口道“大姑娘,京城不比江南,女子肌肤不宜多露,更何况你也要出阁了,是万万不能让他人抓住话柄把的,再何况你还是⋯⋯”
“齐嬷嬷⋯⋯”
齐嬷嬷语重深长“大姑娘,你是老爷这一系唯一嫡出的女儿……”
“齐嬷嬷,好嬷嬷,我想吃秋姨的枣泥糕。”
我笑容可掬的看着她笑,表情很是欠揍。
齐嬷嬷只好摇摇头叹息着离开。
“罢了罢了,年轻人就是好玩,我这个老婆子管不住喽……”
隔天,我就收到了来自张予怀的信,那是我这一年里,最开心的一天。
那信是匿名的,送信人说指名是要交给萧家嫡长女萧浅。
虽是匿,但我也知道是他写来的。
因为,他写我名字时把我的浅字少写一横。
他说这样,我就知道了写信的人是他,可以省下了,不少麻烦。
信的内容寥寥无几,那张纸上显得空荡。
“侍吾考取功名,迎汝回家”
好,我等你等你明媒正娶,十里红妆迎我回家。
我喜极。
突然,感觉这一切的委屈不甘,悲愤苦到尽来了。
多不堪,也都过去了。
四年了,我终于等到了。
三月。
大雪终于停了。
我突然发现,房处的梅花开了,那朵梅花是我刚来时种下的,一直都没开花,谁能想到今年冬天就开花了呢?
那花开得格外的红。
他也不负众望考的榜眼,被皇帝提拔任用。
我喜不自禁,真的替他开心。
而我与许家大公子的婚约,理所当然的解除了。
他也没有食言,当即就让皇帝赐婚于我们二人。
直到拿到圣旨的那一刻,我都还不敢相信。
一切都太美好了。
我怕只是一场梦起来,就什么都没有了。
八抬大轿,凤冠霞帔,他做到了。
父亲看着这一堆堆的聘礼,笑得合不拢嘴。
只有母亲眉角之间有一种,我看不懂的忧郁。
母亲还像儿时一样搂着我道
“浅儿,明日你大婚,母亲知道,母亲不能哭,但是你要知道,在这个乱花渐欲迷人眼的时代,没有一个男子是可以依靠的,万事小心啊!”
我点点头,有些懵懂“可夫君待我很好啊!”
“母亲也希望你永远都不要懂,好好的”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