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甲卫士有数百名之多,都是军中选出的高手,又得戚太保亲自训导,说能以一敌十也不为过。辛夫人的暗卫虽然也是好手,但人数却不算多,箭在弦上,只能搏一把。
杨越看向严峻脸的杨牧,杨牧摸出短剑,轻轻拔出剑刃,清冷的月色洒在锋利的剑刃上,映着杨牧年轻无惧的脸孔,让杨越深感欣慰。
杨牧没有冲动杀出,他在等,等所有的姜奴集结出来。他忍不住看向杨越,他的手压住自己,好像生怕自己鲁莽行事,他又好像在保护自己,一种下意识的保护,杨牧感受着他手心的温度,忽然生出从未有过的温暖。
见天牢里不再有人出来,黑甲卫士拿绳索把数百姜奴笼在中间,推拉着往城门方向送去。
那些都是饿了好几天的老弱妇孺,年纪大的白发苍苍,年纪小的还是未成年的少年,他们面如菜色,身子已经没了力气,挪开步子都很是艰难,最后头的老妪步履蹒跚,急着交差的铁卫不耐烦的推了把她,老妪一个踉跄跌倒在地,嘴里发出痛苦的呻/吟。
杨牧指节咯吱作响,他看向杨越的眼睛,等着他一声令下,便跃上杀了那个铁卫。
杨越握紧手心,忽的高高扬起,口中低呼一声“起!”,数十夜行者惊鸿闪身,如天兵般从屋顶跳下,执着各色兵器挥向铁卫。
杨牧怒喝一声也跟着跃下,杨越想伸手拉住他,却只抚过他的衣角,任他为姜奴拼杀出一条活路——小杨牧已经长大,他不再是需要自己保护的弟弟,他有自己的志向,有自己的路要走,自己能护他一时,却护不了他一世。
自己,是要和庄子涂离开的。今夜过后,看见薛灿踏入鹰都,也就到了自己转身离开的时候。
杨牧一剑割破那人咽喉,一手扶起倒地的老妪,把她推向巷角,骤然转身又刺向冲向自己的铁卫,执着短剑面色沉着,他潇洒施展起杨门家传的剑术,步法矫健身姿敏捷,他招招直入对手要害,只是一剑就要人性命,他的剑凌厉如风,让对手近不得他半步。
杨越双目朦胧,恍然重现少时自己把祖传的短剑交到弟弟手里,握着他的手腕带着他挥剑起舞,小杨牧太聪明,他比自己更有练剑的天赋,再难的招式,只需带着连上一遍,他就能像模像样的练起,旁人小时候用木剑,但杨牧七八岁时就拿得起玄铁铸成的短剑,轻松挥开对自己顽劣笑着…
——“大哥,我不走啊!死也要和大哥死在一起!”
——“杨家得有一人活着,小杨牧,你要不走,我就不认你这个弟弟。”
——“我不走!我不怕死!大哥,大哥…”
“杨牧…”杨越凝视着弟弟挥剑的身姿,涌出男儿坚韧的泪水,“我的弟弟。”
黑甲铁卫越来越多的涌向杨牧,杨牧咧嘴笑开,手背蹭了蹭脸抹去上头溅上的血水,反手执剑一下刺入最前头那人的咽喉,大吼一声扯出剑柄,鲜血喷射开来,惊退铁卫无数。
——“来啊!”杨牧挑衅喊着,“不怕死的就只管来,你杨小爷还嫌杀的不够痛快。”
杨越泪水凝结,缓缓摸出深藏在身边的短剑,那是一把和杨牧手里一模一样的家传宝剑,上面雕刻着同样的纹路,宝剑的主人身上也流着同样的血。
突然间,天牢里传出轰隆一声,冒起浓浓的烟雾。里头的狱卒听到外头的打斗声,以为是姜人大军已经破城而入,慌忙逃窜时不小心掀翻了墙上的蜡烛,天牢里遍布火药,只要落下一丝火星,就会爆炸起火,玉石俱焚。
杨牧耳边咋呼一声,他扭头看去,只见天牢炸开一个大口子,里头燃起熊熊大火,火越烧越烈,隔着老远都能感受道皮肤的灼热感。
——大火…好大的火…
杨牧砍下扑向自己的铁卫,魔怔一样朝炸开的天牢走去,他想把这场火看的更清楚,他好像见过同样的大火,为什么,这一幕如此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
“火…”杨牧喃喃,“在哪里,在哪里见过?我见过的…我记得…怎么又忽然不记得了…好大的火…”杨牧突的痛喊一声,连刺铁卫数剑,发泄着自己记不起过去的愤恨,“为什么,为什么我都不记得了!为什么!火…我见过的!在哪里…”
杨牧仰头看着冲天的大火,火苗滚蹙燃烧不尽,在冲天的火焰里,他看见了,他看见了手执□□的少年,看见满地壮烈死去的尸体,看见握着短剑一身血污的…那人是谁…
那人有一把和自己一模一样的短剑。
“哥哥…”杨牧低看手里的剑,染血的剑刃上映出一张俊武非凡的脸,对着自己露出欣慰的暖笑,他对自己说——杨家得有一人活着,小杨牧,你要不走,我就不认你这个弟弟。
——“大哥…”
杨牧看见,大哥把自己交给小侯爷,他对小侯爷跪地叩首,他说:杨牧就拜托给小殿下,你一定要替我好好照顾这个弟弟。
小侯爷滚落热泪,他抱起自己,他对大哥说:只要我活着,就一定会照顾杨牧。
小侯爷抱起自己,头也不回的朝后山走去…不止自己,还有…
杨牧看见了少年时的谢君桓,绮罗…绮罗哭花了脸,身上脸上都是血…还有穿黑衣的人,他们带着小侯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