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筠的话音刚落,在场好不容易被祁有岁炒热的气氛又骤然冷凝下来,所有人都回到了最残酷的现实环境里。
如坠深海,恍若溺毙。
许久,钟知春才动了动干涩黏连的唇,脸颊上的皱纹层叠,如岩浆般缓缓流动,叹口气打破了沉默:
“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他还是有些遗憾:“贺礼什么的倒不重要,如果在死之前能看见我的小重外孙出身,那是最好了。”
祁有岁年纪还轻,倒不太理解老人对子嗣的看重,他一边将自己的爸妈送上车,一边打着电话往马路外走去。
他今天约了虞芷芊在医院附近的咖啡馆见面,给对方补送上次因为忘记对方生日没送的礼物,没想到一连打了几个电话,虞芷芊都没有接。
他站在川流不息的马路边上,听见话筒那边“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的女声提示音,蹙了蹙眉,随即挂断电话,心情已经有些烦躁。
恰好此时绿灯亮了,他看也没看,下意识往马路上的人行线走去,没想到刚走几步,耳边突然传来一阵轮胎摩擦地面的粗粝尖叫声,他循声往回看,一辆失控的小轿车撞翻沿路的行道树,鲜亮的红色车身如同野兽张开的血盆大口,直冲他横冲直撞过来!
祁有岁瞳孔骤缩,浑身冷汗,双腿因为恐惧瞬间僵硬在地,大脑在零点几秒内反应过来,但身体却不受他控制地杵在原地,像是被施了魔咒般无法动弹。
二十米,十米,五米.......三米。
祁有岁眼睁睁地看着那辆红色的法拉利擦着粗糙的李青路面朝他蛮横地撞过来,在千钧一发间,一阵大力忽然从他背后传来,将他重重地推倒在了路边的灌木丛里!
只觉一阵天旋地转,祁有岁就已经倒在了充满泥土味的灌木丛枝叶中,他脑袋磕在石子上,痛的□□一声,两眼一黑,差点没疼晕过去。
楚却泽也没好到哪里去,他刚刚冲过来的时候完全是凭本能和应激反应,将祁有岁推开后整个人就随着惯性倒了下去,脚腕处的韧带似乎被撕裂,隐隐跳着疼,很快肿的老大;胳膊和手肘都有严重的擦痕血迹,淌出的鲜血瞬间浸透了雪白的衬衫和白大褂,令他不由自主地咬紧了后槽牙,疼的浑身打颤。
祁有岁捂着头,等自己从眼冒金星的状态中回过神来,这才发现自己的怀里趴着一个人,小脸惨白,和个刚出生的猫崽似的气息微弱,湿漉漉的眼睛还在上下扫过他的脸庞,像是在确认他的安全。
“楚却泽?!”祁有岁被楚却泽这幅模样惊到了,赶紧坐起身把楚却泽半扶半抱起来,指尖无意间擦过楚却泽手上的胳膊,让楚却泽顿时发出难以压抑的痛呼:
“嘶........”
“怎么了,这儿疼啊。”
还没等楚却泽否认来阻止祁有岁的动作,祁有岁就已经小心翼翼地卷起楚却泽手臂上的袖子,在楚却泽忐忑不安的眼神里,皱眉看了一眼血肉模糊的伤口,微微一惊:
“这么严重啊。”
楚却泽可是医生,医生的手都金贵,万一伤到个经脉骨骼的,以后拿不起手术刀了,那他外科医生的职业生涯估计也就到这了。
思及此,祁有岁眼中顿时戾气横生,瞳仁黑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楚却泽见此,赶紧安慰他:“没事的有岁,就是擦了一下,我自己是医生,我能知道没伤到骨头,不碍事的。”
“你闭嘴。”
祁有岁轻描淡写地看了楚却泽一眼。
“..........”
楚却泽瞬间乖乖将嘴闭上了,胃还在抽痛,他只能捂着肚子不敢吱声。
听到楚却泽说自己没伤到骨头,祁有岁的心才稍稍放下来些许。
他将楚却泽打横抱到安全的马路边坐着,随后走到撞毁的法拉利座驾上,沉着脸,单手将里面飙车导致车辆失控的纨绔子弟揪了出来。
纨绔子弟自己额头上还带着撞出来的血,正眼冒金星时,突然间两眼一黑,一股大力携带着凌厉地风猛然落在他的眉骨,带着强硬无比的力道,他整个人大脑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就趔趄几步,整个向后倒去,像个倒腾的乌龟一样摔倒在地上,怎么也扑腾不起来,忍不住爆了粗口:
“草,哪个敢打老子?!”
祁有岁闻言,揪着纨绔子弟的衣领将他提了起来,唇角的笑意泛着冷:
“我是你爹。”
等交警赶到的时候,祁有岁已经将肇事的纨绔子弟打的妈都不认识了。
年轻的交警刚毕业,显然还没有见过这么血腥暴躁的场面,愣了一下,赶紧冲上去拉过祁有岁和根本没有反抗能力被单方面按着揍的纨绔子弟,急的汗都出来了:
“不要打架,不要打架,两位,好好说!”
“我和他没什么好说的。”
祁有岁“啧”了一声,嫌弃地甩了甩手上属于纨绔子弟的鼻血,有些恶心:
“打他的医药费记我账上。”
“我又没撞到你,你不是躲开了吗!”
纨绔子弟被打成了猪头,脸上青青紫紫的好不难看,心中一股怒火越烧越旺。
他横行了一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