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弟, 回来了。”
作为外科医生,饮食三餐一向不规律的师姐因为怀孕,破天荒地去食堂吃了饭, 回来看见楚却泽正蔫头耷脑地将额头抵在桌上, 掌心放在腹部上慢慢揉着, 眉头蹙紧,看上去有些闷闷不乐。
师姐穿白大褂的动作一顿, 好半晌才将笔插进兜里, 慢半拍问道:
“怎么了这是, 胃疼?”
师姐是看着楚却泽一路读书读上来的, 这其中有多少心酸和艰苦,多少次胃病复发, 她也能了解一二。
那时候准备申请硕士的楚却泽,每天基本上就是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埋头苦读,拒绝所有的社交宴会, 困了就靠咖啡提神,饿了就随便吃点压缩饼干, 简直过的和苦行僧似的。
有好事者曾经去问楚却泽为什么要这么拼, 楚却泽闻言,却只笑了一下, 随即言简意赅地说了几个字, 紧接着便埋下头继续看书:
“只是想快点去见他。”
“嗯, 老毛病了。”
师姐的思绪又被楚却泽的话拉了回来, 她闻言走到楚却泽的办公桌前, 拉开他的柜子, 果然在最里面发现了一袋子胃药。
她拿起楚却泽的杯子, 随意扫了一眼, 开始往里面装纯净水,不经意问道:
“师弟换新杯子了啊。”
楚却泽家里有个生病的母亲,平时吃的穿的用的不到坏绝对不会换新,顾师姐有此一问。
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但楚却泽就是莫名有些心虚,抠了抠袋子里的药瓶边缘,接过师姐手里冒着升腾白气的热水,好半晌没舍得把袋子里的药拿出来吃。
师姐给楚却泽接完水以后就回自己的办公室座位上了,没有注意到楚却泽面上的纠结,看了看查房表,忽然拍了拍脑袋,笑道:
“原来你替我去B3013号病房查过了,我刚才还又查了一边,难怪里面的人看我的眼神怪怪的。”
祁有岁闻言,注意力立刻被师姐的话吸引了过去,指腹渐渐被滚烫的杯壁烫出了淡淡的红色,都浑然不知,下意识问道:
“里面的人没走吗?”
“没有。”
师姐没有抬头,圆珠笔在纸上笔走龙蛇,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笑了一下:
“怪道是豪门出贵子,那里的人一个个长的和天仙似的,保养的真好,尤其是站中间那个,看上去不到二十五的年纪吧,居然都被人叫爸爸了。”
楚却泽:“..........”
他一听就知道师姐是在说祁轻筠,闻言更加心虚了,像个小蜗牛似的,缓缓将探出的耳朵收回,捂着肚子趴在桌面上,缓了好久,才开始写给钟知春的手术方案。
写了一会儿,他又忽然有些想见祁有岁,蹙眉纠结了好久,半晌,又忽然站起身,丢下一句“师姐我出去一下”,随即哒哒哒地跑到了钟知春的病房门外,悄悄从外面看祁有岁。
病房内,祁轻筠正揽着钟雪尽的肩膀,旁边站着祁有岁,正有一搭没一搭地和钟知春聊天。
钟知春马上七十了,约莫也知道自己命不久矣,言辞之间都是让祁有岁早点成家,好让自己抱上重孙子。
祁有岁今年也不过二十四五,闻言哭笑不得地放下手中削着的苹果,“外公,现在说这些也太早了。”
“早什么早。”钟知春闻言立刻瞪他,一双花白的头发因为生气微微颤抖:
“你妈像你这么大的时候都怀上你了,你现在还连个对象都没有!”
“都什么年代了。”祁有岁小声哔哔:“现在都崇尚不婚主义好吗!”
“你!”钟知春被祁有岁气的白眼一翻,捂着胸口差点又要犯病,惊得钟雪尽赶紧上前扶住他:
“爸,别生气,好好说,好好说。”
“舅舅和舅妈不也有孩子了吗,都能满地跑打酱油了,您要是实在寂寞,要不我让舅舅和舅妈从国外回来,顺便把我小堂弟带回来让您看看。”
祁有岁还尤嫌不够,继续在钟知春暴怒的边缘试探。
“别,”祁轻筠赶紧捂住了自家儿子的嘴,防止他又说出什么不该说的:
“你舅舅舅妈最近忙着在国外建设子公司,正在焦头烂额呢,你少烦他们。”
那就好意思烦我。
祁有岁这话不敢当着自家父亲的面说,只能在心里小声说。
“轻筠,我也不求这孩子能完全像你,但他这幅吊儿郎当的样子,哪里像是会疼老婆的。”
钟知春很为祁有岁的婚姻生活担忧:
“我怕他会打光棍一辈子。”
钟家几代除了钟玉容,各个都是早婚早育,且大部分到最后都婚姻家庭幸福美满,哪里像祁有岁似的,二十四五了连恋爱都没谈过,也不知道在为谁守身如玉。
“爸,他肯定有自己的想法。”
在自家岳父面前,祁轻筠多少还是想为儿子说几句话的,下意识转移话题道:
“你就别操心了,不如想想过几天的七十大寿该怎么过。”
钟知春的七十大寿从一个多月前就开始筹备了,如果没有奇迹发生,不出意外的话,这也会是他在世过的最后一个生日。
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