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玉容心中一直鉴定的价值观又隐隐产生了些许动摇。
如果,如果他也有一个孩子呢?
他会希望那个孩子,和他过一样的生活吗?
思及此,钟玉容握着钟知春的指尖又更紧了一些,许久才似反应过来似的,如同烫手般放开,垂下眼睑,睫毛轻微颤动着,低声道:
“..........父亲,我想请您.......”
他顿了顿,一时间竟然不敢去看钟知春的眼睛,低低道:“放弃对有岁的培养。”
“起码,不要对他那么苛刻。”
最难的一句话说出口之后,之后的似乎也就没那么难提了。
钟玉容抬起头,对上钟知春不可置信的眼睛,再次低声重复了一边,慢条斯理仿佛口中含着石子,每说一个字都得停一下,有些断续和犹豫:
“父亲,对有岁好一些吧。”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听到这里,钟知春的眉头已经完全皱了起来,眸光冷冷仿若出鞘的冰刃,一瞬间闪着让人不可直视的寒光,隐隐含着让人胆寒的怒气,嗓音低沉,仿佛深藏在土地里的雷,稍微一动就会爆炸,力含千钧:
“他虽然是那姓祁的种,但身上也留着我们钟家人的血!”
“我们钟家从百年前走到今天,商场沉浮,屹立不倒,如果没有钟家人的努力和打拼,你,还有他,能有现在这么优渥的日子?!”
“如果现在不让他读书,一旦我走了,以后就单单凭你一个人,无儿无女,能支撑起整个钟氏?!你怕不是在做梦!”
钟知春这劈头盖脸的一顿骂,钟玉容倒没什么反应,钟知春反倒被他气的捂着胸口用力咳嗽起来,胸部仿佛被一只大手用力按压,窒息感和灼烧感瞬间如潮水般漫上头顶,让他眼前一黑,呼吸不由得变的急促起来,喘息了几秒,差点翻着白眼再次厥过去。
钟玉容见此吓了一跳,不敢再惹钟知春生气,更遑论再在祁有岁这个问题上和他争吵。
他只能好声好气地劝他躺下,等对方的心率逐渐平缓下来之后,才借着和医生交谈的由头,走出了病房,独自站在外头吸烟。
他本来也不爱抽烟,好不容易在外面找了一个允许抽烟的地方,却发现自己忘记带打火机了,不由得烦躁地轻啧一声。
钟玉容四处张望了一会儿,没有发现医院里有卖打火器的,唇里叼着烟,低头给助理发消息,正准备让助理送过来,余光倏然一亮,暖黄的火光自一截白皙的手腕旁亮了起来,星星点点的燃烧着。
钟玉容一愣,保持着那个姿势,让祁轻筠给自己点上烟,许久,才缓缓地抬起头:
“.......”
“心情不好啊。”祁轻筠掌心护着明灭的火苗,看了他一眼,顺后给钟玉容点上了烟。
“嗯。”钟玉容掀起眼皮,敷衍地应了一声:
“我这里有烟,要抽吗?”
祁轻筠立刻回绝:“我不抽。”
钟雪尽不喜欢他身上有烟味和酒味,所以他已经戒烟很久了。
钟玉容闻言顿了顿,也没说什么,更没有多问。祁轻筠笑了笑,和心照不宣的钟玉容一起靠在墙边,支起一条腿,并肩看着远方湛蓝的天空。
气氛一时间有些沉凝,似混着凝滞的胶水般,呼入肺中时,让人有些喘不过气来,只觉得心头似乎沉沉的,像压着一块大石。
祁轻筠沉默片刻,骨节分明仿佛艺术品般线条流畅的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拨着手中的zippo,忽然发出叮的一声脆响,径直在安静的气氛中,撕出一条口子来。
钟玉容指尖夹着烟吐出一口气,抬起头看向他。
祁轻筠也转过头,和他对视,随即慢声问:
“爸是什么病?”
“冠心病,拖太久了,加上一些其他的老病症,现在综合在一起,情况比较比一般的冠心病要复杂很多。况且他现在年纪已经上来了,身体的各脏器功能都一直在衰退,血管和中枢神经处都有病变,国内还没有足够的医疗力量能给他做冠状动脉搭桥手术,否则可能会留下极其严重的并发症。”
钟玉容狠狠地抽了一口烟,烦躁地踢了踢脚边的石子:
“自从雪尽和妈都死后,他好像也不太爱惜自己的身体,生了病也不和我说,非要硬撑着去公司处理事情。最近估计是觉得身体不太行了,估摸着剩下没几年,又看着我四十了还一直没孩子,才着急忙慌地想要培养有岁,好让他早点进钟氏帮我。”
“.........”祁轻筠沉默了一瞬,片刻后才想起来岔开话题:
“那现在是保守治疗吗?”
“嗯,现在先走一步看一步吧,我爸那个性子,没亲眼看着钟氏有下一任合适的掌舵人之前,还没那么容易咽气。”
钟玉容开玩笑般扯了扯嘴角,像是在缓和气氛,也不知道是在安慰自己还是在安慰祁轻筠,片刻后看着祁轻筠凝重的神色,耸了耸肩膀,像是有些无可奈何:
“所以,有岁那件事,现在真不是我能决定的,还是得让老头子松口。”
“否则,我要是公然忤逆他,他一旦被我气出来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