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证:“我以后不纹了,这个也会找机会洗掉,你别这样。”
许是吓到了,脚踝又疼,从来有泪不轻弹的人,说这些话的时候竟眼眶红红的。
舒晚风只觉一闷锤打在头上。
他在做什么,他自己都不知道。
夏天被他抱住的时候,几乎立刻回抱了回去,像是怕一个迟疑,舒晚风就又走了。
“先吃饭。”舒晚风安抚地拍拍他的背脊,“我昨晚没睡好,情绪不对,抱歉吓到你了。”又非常突兀地笑了声,企图缓解尴尬,“我补个觉再送你回学校好吗?”
夏天感觉出他的故意讨好,觉得两人再相处下去还会闹别扭,委婉地说:“没事,我自己回学校也一样。”
两人勉强和谐地吃过早饭,中途谁都没敢多说一句话。
夏天趁舒晚风补觉的间隙,给他留了张字条,轻手轻脚地离开了。
一路上,吵架那天夏一般说过的话在他脑中不断重复播放。
夏天不想承认,却也不得不承认,与他重逢后的舒晚风确实很容易情绪大起大落。
表面上看,舒晚风一如既往的温和,但他的平静很容易被打破,而夏天又无法猜透他情绪失控的因由。
走着走着,他在一家纹身店前停下。
舒晚风应该是真的不喜欢他的文身。
那就洗掉吧,洗掉的话,他应该会高兴点儿。
夏天走进店里。
纹身师热情地招待他,验过货后,十分不理解地问:“你这文身就拇指大小,有必要洗吗?”
“你先说多少钱。”夏天不掩饰自己是个穷人,以免对方狮子大开口。
纹身师听出了弦外之音,勉为其难地打了个折:“一般都得三五千,你这个小,收你两千五,洗吗?”
夏天暗自盘算。
两千五应该和他实习一个月的工资差不多,可没到月底,一分钱还没领到。
而且就算月底发工资,他也只打算留五百生活费,其余全给家里。没办法,夏家每个月还高利贷就要小九千,夏一般在工程队做监理,每个月的工资只有五千不到,剩下的部分多数靠夏天来填补。
他倒是还有一张存了三年的三万定期储蓄单,是大一那年疯狂打工好不容易攒出来的,夏天手头就这点儿储备资金,是给夏月那小傻子攒的大学学费,死活都不能动。
而且,下个月搬出宿舍,租房还要押一付三,他和任宣元至少每人平摊五千,还得菩萨保佑那位名叫赵兮的中介小姐姐千万别反悔,不然他们的租金支出只会有多无少。
好在那三万定期的利息下个月能领出来,统共两千五出头,学校在毕业前会给贫困生发一笔大约三千的就业补助,房租倒是问题不大,但这么一算……他也实在是拿不出一分钱来洗文身。
两千五对于他而言,竟然是天文数字。
而对于别人,比如席洛来说,不过是请人吃顿饭的小意思。
人与人之间的参差,在一个小小的洗文身的抉择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夏天自己都觉得无奈且尴尬。
“我怕疼,再想想。”
纹身师哦了声,没戳穿他,送客。
走出纹身店,夏天提溜着舒晚风送的那只手提包,步伐愈发沉重。
他一会儿想到席洛对他的冒犯和轻视,一会儿想到不知何年何月才能还清的百万巨债,顿觉呼吸困难。
世界这么大,这么多有名或无名的地方,能让他放心喘口气的,也只有刚刚才离开的舒晚风的家里。
但今天舒晚风也让他很为难。
诸事不顺。
夏天坐在长椅上,宿醉过后的心情一落千丈。
人在失意时总会做些匪夷所思的事,比如给席洛发信息。
“出来谈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