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弯弯绕绕太多,夏天失去方向,不知该往哪边拐。
舒晚风给他指路,同时说:“多来几次就记住了。”
夏天哦了声,终于情真意切地高兴了些。
他把车直接开进车库里,发现里面空间很大,还有几辆看上去就能买他一辈子的豪车,都很拉风,这辆奔驰夹在里面显得像个老实人。
舒晚风看出他喜欢,“想开就说,放着也是落灰。”
“没有。”夏天口是心非,下了车,犹犹豫豫,想今晚怎么着也该安慰舒晚风一回。
但是舒晚风没出声留他,这种时候,他的确需要一些时间来自处,夏天也能理解。
夏天沿着灯带往小区门口走,越走越慢,走着走着停了下来,蹲到地上,把脸埋在膝盖上,默默哭了好一会儿。
他一直担心舒晚风会哭,其实是他一直在憋着这股难受,是他快要哭了。
他赶最后一趟公交到了胡同口,面对着黑黢黢的小巷,却左右找不到手电筒。
不是掉在车上,就是被舒晚风随手顺走了。
夏天只好掏出手机照路。走出两步,又觉得挺好,这样就有借口再去一次人家家里。
夏一般和郑香还没睡,正各自倚在床角,相对无言。
“爸,妈。”夏天进了屋,坐到马扎上,“我给晚风哥送回去了。”
夏一般唔了声,指间依旧夹着烟卷儿,“我得去看看老舒。”
“是得去。”郑香眼角还是红的,“问问伊兰葬在哪儿,带着天儿去扫个墓,他兰姨对咱们天儿那是没得说……”
“晚风哥说舒伯伯在城南的庙里,等我问清楚是哪座庙再去。”
这话让夏一般和郑香更难过了。
舒深和伊兰是私奔出来结的婚,虽然夫妻感情好,双方在这座城市却是半个亲人都没有,所以当年才和夏家走得近。而今夫妻俩一个没了,一个做了和尚,好好的家说散就散,晚风这孩子天生又不爱交朋友,得多孤单哪。
夏一般对舒晚风,心里是竖着一堵高墙的,他之所以这么多年死活不联系舒深,和舒晚风当年做过的事有莫大关联。
他不愿意夏天和舒晚风走得太近,但现在,又忍不住同情怜惜老朋友的孩子,心想毕竟是看着长大的,麻烦是一回事,心疼也是真心疼。
“晚风从小疼你,现在他有难处,一个人不容易,你多关心关心……但也别总烦人家。”
说完这番话,夏一般心中的高墙有些摇摇欲坠,他赶紧嘬了口烟。
夏天自有分寸。
他有些话憋了一晚上,不好问舒晚风,只能问父母:“兰姨究竟为什么去世的?”
郑香重重叹息一声,“听你哥的意思,好像是自杀。”
“什么?!”夏天惊颤,双手使劲捏在一起,“兰姨怎么可能自杀!”
郑香也是这么想的,所以她也想不通。
夏天想起很多往事。伊兰对待所有人和事都极其温柔体贴,他闯什么祸,只要去找兰姨,总会被原谅和照顾。舒晚风的性格其实很像伊兰,只是有时候话不多,显得为人冷清。
他们这些旁观者尚且无法接受伊兰自杀的结局,真正与其休戚相关的舒深和舒晚风该有多么绝望和悲痛……夏天不敢往下深究。
他头皮发麻,心口发闷。
夜太深了,夏天勉强在父母房里打地铺过了夜。
临回学校前,郑香递给他一个保温桶,“你哥昨天没吃多少东西,这是妈煲的猪骨汤,你顺便给他送去。”
财大和深兰一个在北一个在南,怎么顺都顺不到一块儿。
夏天换乘五趟公交地铁才折腾到深兰集团楼下。他没和舒晚风打招呼,就这么突然来访,也不知人家方不方便。
来往进出的人脖子上都挂着工牌,他提溜着不合时宜的保温桶,心虚地踏进大厅。
前台小姐立刻笑着问:“您好,请问您找谁,有预约吗?”
“没有。”夏天假装随意地把保温桶一放,“你们舒总在吧,这是给他的汤,能麻烦你转交吗?”
前台小姐微微惊讶,说稍等,然后拨了内线电话:“何秘书,有位先生来给舒总送汤,没有预约。”顿了顿,问夏天:“先生贵姓?”
“夏天的夏。”
“好的,明白。”她挂掉电话,领着夏天来到隐藏在另一边的专用电梯旁,“舒总让您直接上去。”
电梯门叮的一声打开,夏天拎着保温桶走进去,很快抵达九层,才踏出电梯,就被何赏堵住了。
何赏笑眯眯地弓着身,熟稔地和他打招呼:“夏先生您好啊,上回真是不好意思,咱们不打不相识,以后还请多多关照。”
夏天不太能跟得上她的思路,只是简单地回了句你好,然后问:“晚风哥在吗?”
欧呦,晚风哥……何赏笑得更亲密了:“舒总正在开会,我带您去会议室旁边的休息室喝点东西吧。”
夏天本想速战速决,他还没想好见到舒晚风该拿出哪种态度。是当作什么都没发生,将兰姨的去世变成心照不宣的疤痕,还是轻声安慰,两个人互相诉诉衷肠?
何赏二话不说拉他进了休息室,十分热情地将他按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