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玖受了杖伤,烧了三天三夜,病情一直反反复复的,吓得冷秋几乎不敢阖眼,每天跪在佛前为陆玖祈祷。
直到第三天夜里,陆玖的烧才总算完全退下去。
此后,冷秋便闭门谢客,再没有在公开露过面。
据说连赌场都不去了,成天就宅在家里,照顾自己心爱的小表弟。
没有冷秋的阻挠,顾筱给金先生提供的说书稿很快风靡全隆恩镇,越来越多的听客慕名而来。
更有甚者,宁愿走上大半日的泥路,也要现场听一次金先生讲说的《金瓶梅词话》。
而为了能听到完整的故事,附近几个镇子的不少酒馆、食肆、茶楼的掌柜,陆续上门请金先生过去说书。
有满怀诚意者,甚至开出一场五十两的高价佣金。
才过去不到一个月,金先生便赚足了一家四口三辈子的花销。
她说饮水思泉,坚持要同顾筱签了一份协议,将自己每次说书的劳务所得,分一半给提供情节内容的顾筱。
顾筱心中始终对金先生家“走水”一事怀有歉意,几次拒绝了金先生的协议想法。
毕竟倘若不是因为自己,金先生的祖宅根本就不会遭受这无妄之灾。
为此,两人僵持了几日。
期间,不少请不到金先生,却又急着想赶上这一波听书热潮的食肆或茶楼掌柜们,纷纷打听到了顾筱的住处。
她们打算花钱拿下顾筱的话本原稿,再自个儿请别的说书先生来演。
然而好说歹说,顾筱始终犹豫不决。
卖稿子可以,但简韫只有一双手,倘若每一份都由他手抄,那他每天不吃不喝也抄不完啊!
得先解决印刷的问题才行。
并且必须提前跟金先生说一声,可自己不同意抽成,她就不见自己。
顾筱十分苦恼。
这日刚吃过午饭,简韫忽然急匆匆跑来说,金先生在隔壁镇说书时突然晕倒。
“什么!?”顾筱闻言大惊。
手里的笔顿时掉落在翻开来平放于桌面的书上。
笔尖的墨汁迅速晕开一大团,不仅染脏了纸上的字,还往底下的其它书页渗透。
顾筱却压根顾不上抢救书卷,“腾”的站起来,急忙追问道:“金先生现在如何?请大夫了没有?”
说着,她便拿起披在椅背上的那件对襟长衫,急匆匆地穿上,作势要出门。
简韫赶紧拦住她。
“您别急,我刚从金先生家回来,白春说大夫去诊过脉,说是劳累过度,没什么大碍,休息几天,睡上几个饱觉,就能恢复精神了。”
“劳累过度?”顾筱不解,“怎么会这样呢?”
简韫轻叹一声,回答道:“那些上门来求稿子的老板们,被您婉拒后,就只能绞尽脑汁去请唯一有稿子的金先生。
“每天赶三、四个场,早出晚归,有时候一天睡不足两个时辰,就算铁打的金刚也熬不住呀!更何况,金先生又不巧来了月事,本就有些贫血……”
听到金先生累晕倒的消息,顾筱无比震撼。
她皱起眉头,自责道:“这事是我欠考虑了……”
其实自己应该早点做市场调研。
而不仅仅是关起房门来,一心只想着赶紧把整一套《金瓶梅词话》翻成繁体本,并将说书稿整理出来。
忽略了掌握听众对作品实时反馈的重要性。
但这也没办法,自己一个人,分身乏术,实在无法兼顾太多。
顾筱突然意识到,应该尽早教会简韫掌握简体字,这样自己才能抽出身来,专心搞宣传方面的工作。
“顾姑娘,小人有个提议,不知当讲不当讲……”见简韫吞吞吐吐的,顾筱忙收回思绪,好奇道:“你说呗。”
简韫紧张地咽了下口水,深吸一口气,这才鼓起勇气将自己内心的想法说出来。
“我想,不如趁这个机会,您就答应那些掌柜们的请求,润笔就按演一场的实际盈利来五五分账,每半月结算一次。”
把说书的活儿分出去,不再依赖金先生一人。
简韫是这样琢磨的。
“如此金先生不会过度劳累,也同时不再是唯一讲《金瓶梅》的说书人,等于是咱损伤了她的利益,咱也好用这个理由,拒收她的感谢金。”
虽然此法有些不道德,但却能解顾筱心中的纠结。
而且简韫有自己的算盘和私心。
他了解顾筱,希望能帮她多赚钱,助她早日自立门户,然后将叶家这个“烫手山芋”甩回给姓叶的人去管。
顾筱沉眉,思忖片刻。
“嗯……这是个好法子,可多接几单生意,这么多份原稿,几十万字,你抄得过来么?”
“这……”
简韫迟疑了。
这个问题他暂时还没考虑好……
就在他皱眉不展之时,屋外突然传来一个清亮的女声。
“我抄得过来呀!交给我!”
二人循声朝门外望去。
只见一位身穿紫衫的年轻女子穿过回廊,径直朝这屋走过来,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
“沈小姐?”
顾筱和简韫同时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