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莱一哆嗦,赶忙挥手示意衙役:“快……快把叶依……哦不,是快把叶小姐请出来,与顾姑娘团聚……”
见顾筱站着没说话,似乎对此表示满意,胡莱这才暗暗松了口气,垂眸看了看架在脖子上的匕首。
战战兢兢地抬起手。
“好汉,这个……可以拿开了吧?”
她话没说完,就被简韫喝道:“闭嘴!”
胡莱全身一颤,立马闭上嘴巴,不敢再吭声。
不一会儿,就见两名衙役从大堂的侧面走出来,她俩搀扶着叶依依的两条胳膊,却像抓着一个毫无灵魂的木偶。
两人往前走一步,叶依依就跟着往前走一步。
简韫完全无法想象眼前的画面,不由得失声唤道:“叶小姐……”
听到熟悉的声音,叶依依瞬间回过魂来,猛的抬起头,只见一个昂首挺立的人影站在公堂之上。
她的眼前瞬间变得晴朗!
“嫂……嫂子!”
叶依依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瞬间发了疯似的推开抓着自己的两名衙役,跌跌撞撞地扑向顾筱。
一头扎进她怀中。
抱着顾筱温暖的身体,叶依依鼻子一酸,顿时流下泪来,“嫂子……你终于来了……”
她一扑上前,顾筱便感到一阵恶臭扑鼻。
低头仔细一看,只见叶依依头发完全披散下来,乱糟糟的像个鸟窝,身上衣服不知道是被撕的还是被剪的,七零八落地挂在她身上。
顾筱揪着一颗心,捧起叶依依的脸。
若非她喊自己“嫂子”,顾筱几乎认不出她了!
叶依依的整张脸都是浮肿的,脏兮兮的,也不知道是沾了什么灰,一摸还黏糊糊的,发鬓边还挂着一颗饭粒。
双眼哭得像核桃似的,左脸一个红色的巴掌印清晰可见,而嘴角也有一块青紫,似乎是被人打过了……
“怎么弄成这样?”顾筱的声音不自主地微颤。
话一问出口,叶依依的情绪瞬间奔溃。
她胸口剧烈地上下起伏着,眼睛完全失去神采,就像一只饱受欺凌的幼犬,搂着顾筱泣不成声。
“她们扒我衣服,逼我吃倒在地上的馊饭菜,不吃就打我,还把我摁水缸里边憋气……我还以为自己要死了呢……嫂子,我现在不是在做梦吧?”
叶依依一边说着,一边紧紧抱住顾筱的胳膊,生怕一撒手,梦就会醒过来。
顾筱见叶依依一开口,没有一个字音不抖的,不由得怒火中烧。
见顾筱的目光像两道冷箭般射过来,胡莱不由得全身一颤,忙解释道:“我分明让底下人好好照顾叶小姐的,是那帮狗奴才!会错意了!”
“会错意?”
顾筱冷呵道:“怕是胡县令平常就是这样‘照顾’疑犯的,况且叶依依还不算案件疑犯呢!”
在顾筱发火的同时,简韫也气得将匕首更加贴近。
胡莱感受到一股细细的热流顺着自己粗短的脖子,缓缓流下,瞬间吓得六神无主。
“顾姑娘息怒,息怒……”
她惨白着脸,提袖揩汗,然后磕磕巴巴地吩咐道:“快!快带叶小姐去……去后堂梳洗,换身干净……衣衫,再好好的……带出来……与……与顾姑娘相见……”
然而衙役的手还没碰到叶依依,就见她受到刺激似的,怕得一头躲进顾筱怀里,浑身抖如筛糠。
“不要!我不去!我不要离开嫂子!我只跟嫂子待在一起!”
顾筱很难想象她在牢里这几天,到底经历了什么。“胡县令,你得给我一个交代吧?”
面对顾筱的质问,胡莱咧开嘴角、干笑以对。
“顾姑娘,这过堂进牢,哪有不掉层皮的?叶小姐如今毫发无伤地站在您面前,已是我等万分关照了。不如咱们先聊聊案情?”
闻言,顾筱实在忍不住翻了个大白眼。
净会睁眼说瞎话!
但凡长眼睛的,哪能讲得出“毫发无伤”这种词?
胡莱却卖惨道:“州官大人下令彻查沉积旧案,偏偏不巧,秦豆子之案被挑了出来,说有疑点。下官也是没办法,只好从严调查,这案子总得有人负责吧?”
这话彻底激怒了叶依依。
她猛的抬起头,撕心裂肺地冲胡莱吼道:“秦豆子已死!如今死无对证!难道你还指望他死而复生吗?”
这些说辞,这几天在牢里,她已经听得太多了。
全是借口!
胡莱缩起脖子,小声嘟囔:“那这查案,总得走个过场嘛……”
顾筱气笑了。
现在知道要按规矩流程?
“按大人的意思,是打算让我负责咯?”
胡莱立马点头,心虚地笑道:“谁让您是如今的叶家当家人呢……”
没想到顾筱竟十分痛快地应道:“好!那便我来负责!”
叶依依一惊,忙拉住顾筱的衣袖,焦急地劝道:“嫂子,你不可以认!他们就是想拿秦豆子的事做文章,要你偿命!”
连一直默不吭声的简韫也劝道:“您别冲动!”
但顾筱却心意已决。
“我说一不二,就由我来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