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看到吴大当家拿了块丝帕,认真擦拭着腰间的佩刀。
那刀的柄跟鞘看起来都已经是破破烂烂的了,显然已经很有些年头,而且经历十分丰富。
然而刀身仍旧湛若秋水,明如月华,即使站在几步外,依旧可以感受到逼人的锋芒。
盛惟乔心说:“这刀跟徐抱墨那柄吹毫可断的御赐软剑比起来,不知道谁更好?不过就算这刀比不上徐抱墨那软剑,估计也不差多少的……我就说这伙人来历非凡,寻常盗匪,哪里来这么好的兵刃?”
她面上不显,客客气气的道明来意,还想着这几位都是巾帼不让须眉的,也不知道对女儿家喜欢的裙钗是否感兴趣?
何况等会儿的晚宴,主要是吴大当家挑夫婿,而不是别人挑她。说句不好听的话,就算这位大当家蓬头垢面的去那儿坐了,也无损她择婿的范围。
容睡鹤之所以提醒妻子给她送点打扮的东西,其实主要也是有备无患,顺带拉近下双方的关系。
不过没想到的是,吴大当家等人对盛惟乔还有宣于冯氏带来的脂粉钗环衣裙都很感兴趣,几乎没用劝说就全部点了头,顷刻之间把东西分了去试了。
“我看大当家最适合这石榴红。”吴大当家作为头领,虽然没像手下一样迫切,却也笑骂了几句“小蹄子们,给老娘留点”。
盛惟乔见状,就给她参谋,“这一套石榴红挑金线暗绣鸑鷟衔花纹的襦裙,是我出阁前家里给做的,还没上过身,您不嫌弃的话,不如换上试试?不过大当家比我要高一点,可能试着不太合身。好在这套衣裙做的时候同一匹料子有剩余的,可以让丫鬟改一改。”
宣于冯氏微笑着补充:“累丝嵌宝石人物纹金簪、赤金嵌宝蝶恋花挑心、赤金人物楼阁掩鬓、玳瑁镶金嵌珠花卉宝镯、金摺丝楼阁人物珠串耳环、镂雕锦纹双鱼攒珊瑚珠翠香囊还有金摺丝宝盖楼阁坠领这几件,是之前我娘家母亲建议乔儿穿这套裙衫时的搭配,您看看如何?”
吴大当家喜笑颜开道:“我去试试!”
她去屏风后利落的换了衣裙,又赶走占据妆台的一个手下,让宣于冯氏跟菊篱帮她绾了发,戴上诸般钗环,末了又用御前洗面药洁面,敷上玉面膏,珠粉涂面,螺子黛描眉,扑金花胭脂,抹上朱色口脂,贴翠钿、点笑靥,盛惟乔亲自执笔给她画了藤蔓般的斜红……这种斜红她以前帮冯氏画过几次,还算拿手,总算没有就在旁边看着什么都做不了。
如此再看这位大当家,一袭红色似火,很好的衬托出她野性与妩媚并存的气质,只是……
盛惟乔仔细端详片刻,转头问宣于冯氏:“钗环是不是太多了?”
宣于冯氏点头:“大当家姿容出众,不似乔儿你性子绵软,只要一袭红衣烘托下,就是仪态万方!这些钗环反而有点累赘了,我看就用最寻常的赤金长簪,没多少纹饰的,绾一下发,也就是了!”
然而吴大当家对着镜子看了会,却摇头:“我觉得这样好!您说的那种,可太素了点,一点不喜庆吧?”
宣于冯氏张了张嘴,心说你今天只是择婿,又不是说马上就要拜堂成亲,这会儿就照着新娘子打扮做什么?
不过跟这大当家也不是很熟悉,而且西疆的审美兴许跟长安、跟南风郡都不同呢?
所以闻言笑了笑,按住还想解释的外甥女,道:“大当家觉得好就成,我们在南方呆惯了,那儿比较时兴素淡,兴许西疆不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