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她自幼生长父母膝下,前年偶然来玳瑁岛小住了段时间,冯氏在盛府还经常收到她的消息呢,结果后来她回去了,母女照面,冯氏一个字都没没来得及出口,眼泪先掉下来了!
若盛睡鹤是她嫡亲兄长,冯氏纵然要掩盖少年时候犯的错,又怎么可能按捺得住在冯家住那么久、拿足了架子才回盛府?!
盛惟乔这会只觉得前年的自己简直蠢到家了,明明冯氏明确否认过,自己居然愣是当盛睡鹤与自己同胞所出!
自己那会是有多眼瞎?
“小叔叔不是以义祖父外室子的身份认祖归宗的吗?”公孙应姜小心翼翼道,“没准这话是真的?毕竟义祖父每年都会离开郡城,巡视各地的盛家产业。底下人那么多,不定就有几个打着进献姬妾的主意,虽然义祖父为人正派,然而次数多了,难免着了道儿……兴许小叔叔就是这么来的?”
盛惟乔冷笑了一声,道:“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些人见到他落地,哪能不如获至宝,怕是他没出生就要先找到盛府去了呢!何至于到前年才由我爹把他单独带回去?!”
公孙应姜沉吟道:“小叔叔五岁流落玳瑁岛,穿戴华丽,莫非,那些人在他落地时找过盛府,但那会正是义祖父迎娶义祖母的时候,盛家怕毁了这门亲事,所以设法把事情瞒了下来,另外安置了小叔叔——但到小叔叔五岁的时候,发生了什么变故?”
“你这话简直就是在怀疑我娘了!”盛惟乔看着她,“然而就算冯家早年强于我盛家,以至于盛家对我娘十分忌惮,但如今盛家的声势已经不在冯家之下了。你这两年也住在盛家,对我祖父还有叔婶他们该有所知!你说如果他们一早知道盛睡鹤的存在,而且盛睡鹤又在我出生后不久发生意外失踪……这十几年中,他们会一个字都不提?”
公孙应姜无言以对:盛家二房三房还能说惧怕盛兰辞跟冯家,不敢指责冯氏。
但盛老太爷,这位的暴脾气,打儿子跟吃饭喝水一样,可不是区区个冯家能吓住的!
他也许会因为盛兰辞犯的错误责罚自己儿子,甚至为了补偿冯氏,剥夺私生子继承家业的权利、格外宠爱嫡出的孙女,但肯定不能容忍儿媳妇对无辜稚子下毒手!
“最重要的是!”盛惟乔面沉似水,“爹爹口口声声说盛睡鹤是他的亲生骨肉,可是当初入宗谱时,他跟盛睡鹤并没有当众滴血认亲!!!”
“爹爹当时的理由是,他找到盛睡鹤的时候就确认过了,所以没必要再费一道手脚。那时候是除夕,大冷天的哪怕是小伤口也不大好痊愈,何况大过年的见血不吉——爹爹在家里的地位你也晓得,所以祖父他们听了这番话之后也就默认了!”
这一节盛惟乔回头就知道了,但她跟盛老太爷等族人一样,都没起疑心。
一来认为盛兰辞根本没理由把偌大家业拱手让人;二来信任盛兰辞的能力,绝对不会让外人的血脉冒认了盛家子嗣。
所以盛家上下,竟是因为盛兰辞的片面之词,查都没查,问都没怎么问,就接受了盛睡鹤这个突如其来的继承人!
现在盛惟乔清醒过来一想,这件事情简直就是处处破绽!
“……那这个我也不知道了。”公孙应姜发呆片刻,讷讷道,“也许还有什么我不晓得的内情?毕竟姑姑您也晓得,我虽然是公孙氏的亲生女儿,可在我爹跟前分量有限。他不跟我说的事情,我可也不敢追问打探的。”
“说到你,当年你跟我去盛府,可有缘故?”盛惟乔心中冰凉一片,深吸了口气才稳住情绪,抬眼问,“我现在心情不大好,你可别再拿什么话来搪塞我!”
公孙应姜勉强一笑,说道:“姑姑的心情我能理解,实际上我之前也一直以为小叔叔是义祖父的血脉,现在也觉得一头雾水呢!”
她定了定神,才继续道,“至于前年我为什么要跟姑姑去盛府,却是因为娆姑姑的缘故——义祖父担心娆姑姑会因为海上的遭遇,迁怒姑姑,而姑姑您那时候正天真烂漫,又对娆姑姑充满了愧疚与同情,根本不会防备她。义祖父为策安全,就让我跟您去了盛府,如此咱们姑侄同进同出的,如果娆姑姑当真有什么异动,我也能替您挡一挡。”
“爹爹他……”盛惟乔闻言不由一怔,她一直都知道父母疼她的,却也没想到,盛兰辞为了她的安全,竟然可以做到这样的地步,连嫡亲侄女都防上了。
心情复杂了片刻,她吐了口气,道,“既然如此,那这事儿先不说了。”
“应敦他……”公孙应姜小心翼翼的恳求道,“姑姑,我跟他虽然不同母,我们的亲娘在世时还没少勾心斗角,但前年祖父战死的那场变故里,兄弟姐妹中就我跟他活了下来,终归有过同生共死的情谊了。即使马上又有弟弟妹妹要落地,可是我真的不希望这个弟弟就这样被处置了——我知道姑姑素来体恤义祖父,不会贸然干涉公孙氏的家事。可是我也不求别的,就求留他一条命,可以么?”
她眼里泛起晶莹的泪花,“我虽然是海上生海上长的,可是爹爹对我素来不亲近,亲娘已去,先生、曾经熟悉的丫鬟仆役与姐妹都没有了。早先的人里,除了小叔叔,也就应敦还活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