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的还是死的?
陈溱忙把脚缩了回来,一边穿鞋袜一边喊道:“宁大侠,宁大侠你快过来!”
宁许之闻声赶来,朝河中心望了望,脸色一沉:“我不会水。”
陈溱瞪大了眼:“高手不都是用轻功、登萍踏水过去的吗?”
“一个人登萍踏水当然没问题。”宁许之咳了一声,“但是再带个人怕是要翻。”
“宁大侠,你学艺不精啊!”陈溱道。
宁许之反问:“你也不会水?”
陈溱摊手:“我已经五年没下过水了。”
两人大眼瞪小眼。
眼见那个人快要漂远了,宁许之抽出清晏,斩断了一棵竹子。
他将竹竿一头伸到河心,挡住那人,又握着竹竿另一头对陈溱道:“你顺着杆子过去,放心,我捉得动。”
救人要紧,陈溱立刻挽了头发,撸起衣袖,淌了下去。
她左手握着竿子右手拨水,一点点往河中央游去。
河水冰凉,浸透衣衫,无孔不入地将她包裹起来。即便方才已在河中泡了泡脚,陈溱还是打了几个哆嗦。
游到河中心,陈溱终于看清了这个人。他的个子还没有自己高,锦衣玉带,像是个富家弟子,可衣裳破了好些个洞,每个破洞周围都洇着血,像是被暗器密密麻麻地打了一身。
他面色苍白,头发早已被河水冲散,如水草一般在水中招摇漂荡,施施然挂在陈溱手臂上。
陈溱心中一紧,伸臂拦上了他的腰。
还好,还是温的,人是活的。
她松了一口气,取下左臂上挂着的绳子,将他绑在自己的背上,对岸边的宁许之喊道:“宁大侠,捉紧了!”
她顺着竿子往回游,拨开一片片映着月光的潋滟水波。
月色如水,微风拂面,背后那人骤然睁眼,乌黑清亮的眸子映着天上的灿烂星光。
陈溱上了岸,背对着宁许之让他把那孩子扶着。
她一边解着腰上的绳子一边道:“还是活的,受了挺重的伤。”
“怎么才这么大点儿?撑死也就十一二岁。”宁许之接过那孩子道,“瞧穿的这衣裳,像是哪家的公子哥。”
宁许之在岸边生了火,看见陈溱在一边顺着衣摆拧衣裳,他招手道:“过来,打坐!”
陈溱当他是要指点自己,忙屁颠屁颠地过来盘腿坐下,身上滴下来的水浸润了地上的石子和青草,她面颊也滴着水,道:“然后呢?”
宁许之道:“真气外放,会不会?”
陈溱摇头。
宁许之从方才的竹竿上撇下一枝竹枝,用枝条在陈溱身上几个大穴处点了点,道:“先将散乱的真气聚在这几处,然后一并汇入丹田,沿任督二脉送至周身,运转一个小周天后,丹田发力,使真气流转至体表。”
陈溱一一记下,闭目凝神,按他的话尝试起来。
宁许之安排好了这个小东西,又去照顾另一个小东西。这孩子身上中了不少暗器,给他清理口中异物、按压胸口的时候还得小心着些。
待他吐干净了水,胸腔有了明显的起伏后,宁许之又把他扶起,让他面朝火堆坐着,折了一小段竹枝给他把头发挽了起来,然后给他脱起了衣裳。
湿哒哒的衣裳粘在身上,恐怕人还没醒来就得先染上风寒。再说,褪去衣裳才能帮他看身上的伤势。
宁许之解开他的外袍后,面色一凝。
那雪白的中衣已经被鲜血染透,被水一浸,深的深、浅的浅。殷红血色间隐约能瞧见几个冒出头的钢针,而大部分都已没入了血肉。
流星针。
独夜楼对一个半大孩子下手?
宁许之紧紧地攥了攥拳,火光照着他手背上的水珠,将青筋映得分外清晰。
宁许之好一会儿才平复下来,伸手去剥那孩子的中衣。
刚把领子拉开一个豁,眼前湿哒哒血淋淋的孩子忽然抬起手搭在他的手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