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那养狗的小少爷报复,余郎中答应等小五的伤好了,就将她留在医馆做伙计。宁许之和陈溱没有停留,当日便动身去往淮州。
陈溱拽着带子把背后的箱笼往上提了提,心里想着宁许之是往里面塞金块儿了吗这么沉?
“你说独夜楼刺杀顾平川?”宁许之走在前面,抱着他那清晏剑问道。
陈溱点头道:“但那些人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独夜楼那瘦猴和那女的是个抱一境的内功强手,壮汉子更是无门境的高手,顾平川这小子十五年来长进不少。”宁许之道。
宁许之虽长顾平川两岁,但宁许之的师父清霄散人和顾平川的太师父长清子当年是挚友,若论起辈分,顾平川是宁许之的晚辈,叫他一声“小子”也不足为过。
“你知道他十五年前什么样?”陈溱来了兴趣,快步走到宁许之身边眨眼瞧着他。
宁许之瞥了她一眼,陈溱会意,腹诽一声,乖乖道:“宁大侠,您十五年前见过他?”
宁许之十分受用,捋了捋剑穗道:“他是武林大会上比出来的天下第一,碧海青天阁怎么会不知道?”
陈溱认定宁许之是个靠得住的人,话就多了起来,又问道:“那次的武林大会碧海青天阁也去了?”
宁许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看着陈溱,问道:“你知道武林大会是谁办的吗?”
陈溱摇了摇头。最近的一场武林大会是在十五年前,那会儿她还出生呢,又怎么会知道?
“妙音寺代表佛门,无色山庄代表武林世家,汀洲屿谷神教代表各路女侠,碧海青天阁代表其他大派,丐帮代表各路草莽,这五个势力的头头聚在一起一商量就能开武林大会,这开会的地点呢,一般就在淮州东山之上的碧海青天阁。”宁许之耐心解释道。
“这样啊。”陈溱蜷着食指点了点下巴道,“这个大会不常开吗?为什么十多年了也没见再来一场?”
“哪儿能一直开,你当是开庙会呢?”宁许之道,“有大事才会开武林大会,有时候两三年一次,有时候十几年都不开,谁知道呢。”
“那,十五年前那次是为了什么事?”
日头西坠,宁许之望着漫天红霞,道:“为了云倚楼啊!”
陈溱点了点头:“云倚楼我知道,听说她被整个武林合力追杀。”
宁许之却摇了摇头。
见他神色怅然,陈溱便不逼问。二人又走了一会儿,红霞褪去,天边仅剩一道窄窄的橙光,夜色从东方大片大片地笼罩上来。
陈溱没走过这么久的路,双手叉在腰上撑着自己,还是累得气喘吁吁。可前面的宁许之好像不知疲倦,依旧健步如飞。
“宁大侠,我还有问题。”
“说。”
“此去碧海青天阁有多远?”
“一千多里吧。”
“那我们为什么不骑马呢?或者坐会儿船,这旁边就是洛水啊!”
“因为……”宁许之回头,冲她一挑眉,“银子要留下来吃好菜、买好酒!”
陈溱喊道:“……那要不,宁大侠现在就教教我怎么使轻功?”
宁许之嘿嘿一笑,拔腿就跑:“追上我我就教你!”
救命!陈溱心想。
上弦月缓缓爬上竹林顶上,皎洁的月光穿过竹叶,在石头上洒下斑驳光影,陈溱双腿发软,脸颊蒸得通红,把箱笼卸下放在一边,坐在石头上按着胸口喘气。
“别坐,起来走走。”宁许之说着拿剑鞘拍了拍陈溱的小腿,“想要习武,耐力、力量、速度一个都不能缺。小丫头,你这耐力还差得远呐!”
陈溱喉咙里难受的很,根本不想和他说话,坐了一会儿就起身从箱笼里翻出椰瓢,去河边取水。
洛水流淌至此处,极宽极静,如一条鸦青色的长练。
明月高悬,清辉洒在河上,水面荡起一片浮光碎影。陈溱将椰瓢整个按进河里,打碎了一片光影。
初春的河水清冽冰凉,她连饮了好几口水,呛得直咳,但冒烟的嗓子终于舒缓了些。喝足水后,陈溱又坐在河边的石头上,撩水给自己洗起脸来。
水珠顺着她的指尖滑下,滴滴答答,消失在河流中。她洗了片刻,又褪去鞋袜,将脚伸入水中,任河水缓缓淌过,颇为惬意舒适。
微风拂过脸颊,陈溱抬头望了望天空,明月皎洁,繁星点点。再低头时,忽见宽阔的河面上浮了个什么东西,让平静的水面起了阵阵涟漪。
那是……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