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下骇然。
陈溱亦惊,什么剑法竟能滴水不漏?什么人竟有这般剑术?
揽芳阁的姑娘们闲暇时最喜欢说熙京中的趣闻、江湖上的故事,若是熙京之人和江湖沾上边,那更是逃不过她们的嘴。女伎们连淮阳王妃是无色山庄的二小姐这样的事都没放过,又怎么会漏掉长公主之子是个顶尖高手?
可陈溱确实没听说过秦振英。
女伎们惊魂未定,一名刺客又握着匕首冲上前去,掌间银光闪烁,脚下变幻莫测,左躲右闪间,距秦振英已不过两尺。
陈溱心中惊呼不妙,高手一般不会让不熟悉的人近自己的身,因为在三尺之内,一招一式都有可能致命。
但距离是相互的。
秦振英丢掉金觚,将左手收回胸前,小臂交叉,右手纵握长剑,以剑锋迎上了匕首弯曲处。两兵相接,自是谁都不敢避让,否则利刃就会迎面砸来。
其他刺客们见秦振英被牵制住,刚要上前,却听咔擦一声,匕首断成两截,长剑直劈那人面门,在他前额和脸上生生劈开一道裂缝。那人惊呼一声,双手掩面倒了下去。
秦振英抖了抖衣袖道:“就这么些花样?没意思。”
陈溱蓦然想起自己在街头用竹竿和张姓男子打斗时的场景,有利刃在手的重要性可见一斑。
其余人见状,互相点头示意,一拥而上。
独夜楼的武学与寻常江湖门派不同,他们做的是人命生意,一招一式不为斗法,只为杀人。因此,他们使用兵器时大多没有固定章法,但是招招狠辣,直逼命门。
与此同时,又是哗啦啦三声,李摇光、黄开阳、王玉衡自门口和左右窗户跃了进来,纷纷亮出兵器。
秦振英右手持剑劈、刺、斩、削,左手拳法掌法变幻莫测,竟在十余人之中杀出一条生路来。有人持刀自他身前劈过,被他裹挟着内力的一剑震断了双臂。秦振英足尖一挑,将那柄刀握在左手上,又踩着那人的残躯道:“多谢兄台赠刀!”
陈溱身边有女伎吓得晕了过去。
秦振英洁白的衣裳上沾染了血污,却全都不是自己的,他立在一群倒地挣扎的人之中,左手提刀,右手握剑,蹀血而来。
陈溱看到李摇光明显向后退了一退。
李摇光没有服用陨星丹,尚有退路,不必如此拼命。
秦振英朝左右一瞥,哈哈大笑道:“我当是谁,原来是独夜楼这群见不得光的鼠辈!”
陈溱知道,李摇光他们本想先让她用星散封住秦振英的内力,再用流星针使其中毒,然后令手下先打一波耗费其精力,最后他们三个再来收割他的人头。可眼前站着的人分明内力充沛毫发无伤,更可怕的是,他方才大杀四方竟像是杀上了瘾,一身戾气未消,看得他们三个心中发颤。
陈溱本就无法自如控制内力,不能确定自己的内力是否还在,可看秦振英挥剑自如,显然就是内力未失。
她正想着,便见李摇光往角落里哆哆嗦嗦的女伎们身上一瞥。
陈溱顿感不妙,立马佯装惶恐,与其他女伎缩在一起。不想那秦振英却像早就知道了一般,也朝她看了一看,道: “想不到独夜楼对自己的人也如此狠心,这般年纪的姑娘就给派出来害人。”
周遭女伎惊呼着跑向别处,陈溱跟着她们也不是,不跟她们也不是,既然秦振英早就看出来了,那她索性怀抱琵琶立于原地,无不从容地瞧着他们四个。
你们打,我看戏。
王玉衡从怀中摸出三只铁钩,嗖嗖地朝秦振英激射而出,与此同时,他们三人从三面夹击而来。
暗器射至身前,秦振英以剑挡之,剑锋却堪堪与那暗器擦边,他暗道不好,形状怪异的暗器飞射出来以后一般不走寻常路线。总算他反应迅速,身子后仰,躲过了三枚暗器的回旋,又一个驴打滚从三人所冲向的位置移了出来,紧接着一记扫堂腿,冲的正是那黄开阳。
王玉衡身形清瘦,李摇光体态轻盈,面对突如其来的脚下攻势,也有六七成把握躲开。可黄开阳就不一样了,他躲闪不及,腿上结结实实挨了一脚,却岿然不动,只余腰间铁链哗啦作响。
这人竟是个横练外家功夫的,怪不得一身腱子肉。秦振英向后一个空翻,站定后不由赞道:“好铁皮!”
黄开阳哈哈大笑:“你当爷爷我武曲堂堂主是白叫的?”
秦振英一笑:“武曲堂专练外家功夫,倒是有意思。”他有意试黄开阳,奈何李摇光的长刀和王玉衡的匕首寸步不让,直逼过来。
杓三堂堂主常年并肩作战,其间默契远超常人。王玉衡的匕首使得极其狠辣,一划一刺皆是刁钻至极,而那李摇光虽为女流,力道却不输男子,长刀劈下来时竟也有骇人之势。再说那黄开阳,不仅练出一身铜皮铁骨,使的武器也是重刀,他劈秦振英不住,天罡刀生生在地下上砸出一条裂缝,石屑乱溅。
可即便如此,秦振英也未落下风,他一手持刀一手持剑,且刀与剑的招式完全不相同。同时使用两把武器不仅需要极快的速度,还需要极强的控制能力,对一般人来说,左手不知不觉就会随着右手挥动,最终效果还不如专心致志地使用一把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