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香河城官驿的大门,便见月佼咬着瓜子在门后翘首朝外张望。
他心中暗笑,松鼠精果然只会嗑松子,瞧那瓜子被她咬成什么鬼模样了。
他忍住心中笑意,长腿越过门槛行到她面前,“在等我?”
月佼连忙将手中的瓜子收起来,点了点头。
“我,能问你一个事吗?”她小心翼翼地觑着他。
门口有过堂风,将她鬓边的碎发吹得毛茸茸地微翘起来。
严怀朗举步往里走去,看她亦步亦趋地跟上来,才边走边道:“问吧。”
“你当初,”月佼咬唇踌躇了一下,还是决定开门见山,“你当初为什么会带我走?”
严怀朗心中一滞,脚下稍顿:“这都半个月了,你才想起来问这个?”
“我脑子慢……”月佼垂下了脑袋,有些羞愧。
严怀朗不答反问:“那你当初为何愿意跟着我走?”
月佼倏地抬起头,万般诚实地回道:“因为你说你是官。”
“也就是说,当时无论是谁,只要跟你说自己是官,你都会跟别人走?”严怀朗蹙眉。
这个想法很危险,若事实当真如此,他得赶紧替她纠正过来。
“那倒也不会,我又不是傻子,”月佼道,“因为你看起来很可信,我知道你是个好人……而且,你说你有马车。”
真是个诚实到莫名其妙的答案。
严怀朗头疼地揉着额角,举步就走。
月佼赶忙跟上,伸出手去一把扯住他的衣袖:“你还没回答我呀。”
严怀朗垂眸看了一眼紧紧巴在自己衣袖上的皙白小手,自暴自弃道:“因为我仗义,我侠气,我是个好人。”
不是他不想认真答她,实在是这个问题他自己都有些搞不清楚。
“你骗我的,”月佼认真地审视了他的目光,失落地松开了他的衣袖,“我听得出来。”
严怀朗抬手按住她的头顶,阻止了她意欲转身的步伐。“为什么忽然想知道这个?”
作者有话要说:
对不起大家,病毒性感冒来得就像龙卷风,今天的月总宛如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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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捉虫)
“怕我利用你?”见她久不答话,严怀朗皱起了眉,浅声又问。
月佼轻轻摇了摇头,发顶软软蹭过他的掌心,一股莫名的酥麻沿着手掌欢快地蹿向他的周身。
突然脸红的严怀朗急忙狼狈地收回自己的手,轻咳了一声,将手背在身后,长指悄然收紧成拳。
“我没有那样想,”月佼缓缓抬头望向他,强撑着笑意,“你也不是那样的人。”她虽有许多事仍不懂,可自知之明还是有的。
她孑然一身跟着严怀朗进京,其实就意味着放弃了“红云神女”的身份;从今往后,她再也不能像之前那样轻易动用红云谷的人力、物力,也就是说,如今的月佼与普天之下的大多数人没什么差别。
严怀朗比她聪明得多,怎么会看不透这层道理?所以,她根本没有什么可以给他利用的。
也正因如此,她才忽然忐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带上一个如此没用的自己,一路上诸多照顾,还不吝指点。
月佼不自觉地扁了扁嘴,语气是色厉内荏的故作凶恶:“你是不是……看我可怜?”
严怀朗猜不准她究竟在想什么,一时不敢妄言,只得反问道:“你哪里可怜了?”
他觉得自己比较可怜,完全揣摩不透她的想法,生怕一个没答对就让这家伙炸毛了。
“呐,我认真问你,”月佼一脸严肃地微仰头瞪着他,“你是不是一开始就打算带我去考监察司的官?不要想骗我,我听得出来的。”
“是。”见她竭力想展开气势震慑场子的模样,严怀朗很给面子的忍住了笑。
月佼皱着眉,右眼虚虚眯起一些,右唇角斜斜上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又问,“你那时是不是就觉得,我有可取之处,去监察司以后会变成一个有用的人?”
话说成这样,严怀朗终于有些明白她近几日为何心事重重了。
这半个月来她的长进可谓一日千里,也知道了许多她从前不知道的事。所以她开始忐忑,开始怀疑自己不够好。
让严怀朗无比欣慰的是,在她需要得到旁人肯定认可时,头一个想到的人是他。
“并非只是‘有可取之处’而已,”严怀朗眼中带笑,垂眸望着她,“我那时就看出来,你非常合适,可以说,你就是监察司需要的那种人。”
这倒并非安慰她的客套话,他打一开始就知道,她真的合适。
月佼闻言,果然笑逐颜开,一对水汪汪的眼儿倏地拨云见日,亮得叫人不敢直视。“诶,不对,那时你才认识我没几天,你怎么就知道我合适了?”
“那时是你认识我没几天,可我认识你,已经很久了。”被她那样的目光直直望着,严怀朗心中涌起一股想将她拥进怀中使劲揉她脑袋的冲动。
他举拳抵在唇上轻咳一声,压下心头那股不太像话的渴望,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