捉住了手腕。
“我来。”他很快蹲下身去,三两下处理了地上的碎碗残羹。
她默默看着,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陆慎云收拾完了,又将另一个碟子推到她面前,说:“碎了就碎了,还有其他的。来,尝尝这个。”
她夹起一块尝了一口,酥软香甜,入口即化,舌尖上的味蕾总算还没有被冻得麻木。
他的目光追着她执筷的手,“好吃吗?”
“特别好吃……谢谢。”
他满足地微微一笑。看到她杯子里的茶少了,他又给她添了些热的。
又吃了几口,青辰就搁下筷子,“对不起,我有点饱了。”糕点还剩很多,可是她实在吃不下了。
“吃了就好。”陆慎云不善言辞,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了囿困于心的话,“是不是还想着今日朝堂上的事……在担心他?”
她不想骗他,点了点头,“今日朝堂上一片混乱。山东的那些粮食分明在徐延的粮仓里,山东布政使张茅却指认是老师贪污,皇上就把他们都下了狱,责令三司会审。我听说三法司大多是徐延的人,所以……”
烛光下,她的眸子很明亮,眼里有着无尽的担忧,瘦削的肩膀看着很是无助。说完了,她便端起他斟满的茶杯,捧着暖手。
陆慎云站起来,解下身后的披风,绕到她身后将披风覆到她的背上。然后,他沉默地站立了片刻,终是又忍不住伸出手,自她身后轻轻地拥了她一下。
青辰怔了一下,眨了眨眼,没动。
“我来帮你。”他轻声安慰,有些笨拙却尽量轻柔,“你还有我。三法司也有我认识的人。”
灯火簇簇地燃烧着,他的怀抱很温暖。
一时间,青辰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陆家是锦衣卫世家,侍奉了数任皇帝,在朝中一向中立,从不参与党争。他又是个独来独往的人,生性冷漠孤傲,不爱管闲事凑热闹。黄瑜也说过,朝中的是是非非他见得多了,所以对绝对的是非曲直没有太多的执念,只恪尽职守,为国尽忠便罢了。
这件事,本来也与他没有关系,她虽然需要任何人的帮助,但心里总有个声音在提醒自己,不能把他扯进来。
因为她可能还不起。
青辰刚想开口,陆慎云却松开了她,端起桌上的杯子喝了口茶,道:“……不早了,我先走了。”
他虽然生性冷漠,但心也不是石头做的。她为宋越难过的样子,连接受他帮助都迟疑的样子,他统统看不得。
陆慎云踱步去了,没有转身,也没有回头。
青辰透过窗子看他的背影,直到他的身影消失不见了,她才恍然想起,他的披风还在自己身上。
几天后,赵其然果然也被关进去了。宋越虽然把责任都揽到了自己身上,可徐延却不依不饶,一口咬定赵其然是贪污的从犯。
徐党的人也不闲着,一方面处心积虑想帮徐延脱罪,一方面又大量参劾心学门人,试图把朝堂的水搅得更加混浊,以蒙蔽圣听,欺上瞒下。青辰是宋越的学生,又是正三品的大员,按说也是他们针对的头几号对象,只是因为她刚打云南回来不久,似乎与宋越也扯不上太多关系,近些日子又被逐出了门派,大家也便先放下了她。
面对徐党的攻击,心学门人自然不甘坐以待毙,申辩、反驳,甚至是参劾徐党的折子也一封封递上去。这些日子,来自各方的折子雪片般涌入乾清宫,堆在了朱瑞的案头。
朱瑞自然是不胜其烦,理也不是,不理也不是,索性又将一批人关了起来,一并审。
他的心情越来越差,晚上也依然睡得不好,不久之后就病倒了,连日的卧床不起。这下前朝后宫,掌权的人竟变成了郑贵妃。宫里的人向来见风使舵,会看脸色,一个个也都以她马首是瞻。
太子朱祤洛十四岁,说小也不小了,说大,头顶上又还有郑贵妃这个母妃。他在后宫没有生母撑腰,唯一的外戚顾家也被抄家了,现在父皇还生了病……可以说,他如今就是个毫无实权的储君。因此,郑贵妃把他囿在慈庆宫里,除了文华殿的讲学,哪儿也不让他去,除了她指名的几个老师,谁也不让他见。
大明前朝后宫风云动荡,外面的世道也不好。天太冷,终是饿死冻死一批又一批百姓,白莲教起义的消息还是一个个传来,蜀王屯兵的迹象也越来越明显。
所谓乱世,不过如此。
这些日子,除了要处理日常的公务外,青辰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忙,为本不该待在牢狱里的那些人四处奔走。
三司会审会如何审,她并不是很清楚,动用关系去救人,她更是没有尝试过。这会有心去救人,却显得毫无章法。
她找了蓝叹,找了顾少恒,找了翰林院的陈岸,工部的韩沅疏,还有以前当庶吉士时的同窗……总之能找的人她都找了。她尽可能去打听牢狱里的消息,打听三法司里收集证据的都是哪些人,打听三个主审的背景和偏好。
穿着厚厚的衣服,踩着厚厚的雪,她里里外外,上上下下去跑。工部的腊梅,翰林院的松柏,千步廊檐下的冰柱……这个冬天,没有什么比这些更让人熟悉。
“谢谢韩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