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烦躁与悲郁中昏昏沉沉地睡去,他便做了一个梦。在梦里,他见到了月老和东岳大帝。他问着,可否能找到陆晴箜,让他随她而去,重新在一起。
东岳大帝却对他道:“陆晴箜已经进入了轮回,你怕已是跟不上,至于去世后的轮回转世,是否还要为人,以及在何处降生,都不一定,一切都要看各人的造化。”
“陆晴箜在临去之际,却许愿着来世一定不要再遇见你,你可还要按你所想?”月老凝视着訾山晓,问着他。
訾山晓听闻后心里猛地一抽,目光骤然收紧,深深地皱着眉头不知该如何回话。
月老见状,继续说到:“要知晓,天地间,事物与事物相互对等,若需一样东西,就必须用另一样等价或是价值更高的东西去换它,若你执意要来世续缘,那你可愿意用除下一世轮回外以后所有的转世机会来换取?”
“我……愿意!”訾山晓做起了起誓的手势,声音微颤着。
“你可想清楚了,这一世你的生命是要到此结束的,而你除了拥有下一世与她续缘的机会外,在下一世生命结束后,你便再也不能轮回转世了,换而言之,世间繁华,从此就再也与你无任何瓜葛!”
“此誓一出,驷马难追。”訾山晓坚定着。
“既然你选择如此,那便三日后再会罢!”
月老的话音刚落,訾山晓便从睡梦中醒了过来。他猛地打了个激灵,在心里默默道:“果真是一个梦!世间哪有如此荒唐事?”
他心里虽是这般想,可潜在里还是认为这就是真真正正发生了的事情。
这三天,訾山晓呼吸顺畅面色红润地出现在了大伙面前。他谢过爹娘,谢过故友,满面霞光,笑容爽朗。
三日后的晌午,訾山晓躺在院里的摇椅上,想着那回,陆晴箜抱着一壶酒在他对面的秋千上慢慢摇,树枝伸展,花鸟齐放……
东岳大帝把訾山晓的魂魄带去了地府,来到“轮回之眼”处。
“这便是轮回之眼,它能通过姓名和生辰八字找到你需要找的转世之人,你可以在这里面看到他们的前世及转世。”东岳大帝指着这个如同皎月般的大圆球说到。
说着,东岳大帝就施法让轮回之眼显示出了陆晴箜的身影。
訾山晓就在轮回之眼处,看着前世的她从小到大调皮捣蛋,看着她对他痴迷沉溺,看着她从嫁与他之后的性格转变,看着她对他的心上有人而故作大方,看着她为他默默地付出着自己力所能及的所有……
直至她临去之际,眼角终究还是划出了一滴泪。
地府里并没有严格的时间概念,也没有日月星辰。当他想起看看陆晴箜的转世时,映入眼前的画面正是陆晴箜与她今世所爱的人喜结良缘之际,场面热闹且喜庆。
他仿佛以为是错觉般,居然透过红喜盖头看到了陆晴箜那张幸福洋溢的脸,他的心瞬间就堵堵地疼。
他鼻子发酸,眼睛如同蘸了辣酱般很想落泪,却发现鬼魂根本就没有眼泪。
据说,鬼魂在极度难过的时候,会从眼睛里飘出浓浓的雾气。而此刻,訾山晓的眼睛结出了冰霜,身旁大雾弥漫。
他迈出步子,逃离了轮回之眼的放置之处,却在冥冥之中去到了三生河畔。只见那河水已成了半固体状态,像极了皱巴巴的黄叶,老态龙钟。
“纤尘?”声音本是清脆,却总让人觉得透着沧桑之态。
訾山晓深陷在自己的思绪里,对身边的一切并没有察觉。此刻的他停住了脚步,挺直而立,双目注视着远方,弥漫着浓浓的凄茫,却难掩一种独特的气魄与风华。
“纤尘,真是你回来了?”一位墨发三千,一身装扮从头黑到脚的俊俏男子走到訾山晓跟前,声音带着些许的更咽。
如果非要看他眼睛的话,便只能看到双眸里的一片漆黑,像极了无星无月时深深的夜。
訾山晓这下回过了神来,转身便道:“阁下认错人了罢!”
这一转身,訾山晓便对上了他那双漆黑无比的眼。没有丝毫心里准备的訾山晓惊得往后连连退了好几步。
“你!你是何人?”
“纤尘,我是鸦青啊!”
“阁下当真是认错人了!”訾山晓很快就镇定了下来。
“你本是这三生河的神,如今你也该归位了。”这边,月老的声音响起。
他一转头,便看见东岳大帝和月老匆匆而来。
“本来还想以陆晴箜来推波助澜一番,让你再转一世后提前归位,可如今看来已是不行了,你瞧瞧这三生河里的水,枯竭得马上要凝固了啊!”月老憋着要喘未喘的气好不容易说完了一整句话。
一旁的东岳大帝直接宽袖一挥,便有一幅卷纸飞到半空伸展开来。于是,訾山晓看见了一个不染纤尘如同皓月一般的人,他长着一张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脸。
这便是三生河的水神——白纤尘。他一直待在这毫无光阴可言的地府里,忘了时间也忘了年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