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她一下子重新跌坐回地上,背靠在实验台休息。试管碎片一地闪光,有大的碎片穿透厚实的冬季衣服,刺得皮肉生疼,撑在地上的右手手掌更是嵌进了无数碎玻璃,血顺着玻璃淌到地上。
这个臭女人,真的疯了。
白筱绕坐了一会儿,待呼吸平复下来,慢慢起身,去卧室里找镊子和纱布。草草处理了手,又泡了碗泡面吃掉,她倒头就睡。
顾霰没打电话叫她,人也没来,白筱绕一睡,再醒来已经上午十点过了。
右手像是裂开了似的,她痛得浑身一抖,忍不住“咝”了一声,拆开纱布确认没再出血才下床。
那女人还真狠,腿和侧腰也是阵阵钝痛,估计淤青了。
想归想,白筱绕却没闲心管衣服底下的伤,束起头发抹一把脸,就向实验室去。昨天基本是算浪费了,这么一算还有六天,要做好那瓶香水,还有大把的工作要做。
实验室里静静的,一片黑暗。
白筱绕摸索到门边的按钮,按下,没亮。
反复试了几次,仍旧没有反应。
停电了?
她打算回去找手机,问问管理员,刚往回退了一步,突然余光中实验室黑暗的深处,升起一团巨大而明亮的火焰亮光。
与此同时,一股剧烈而炽热的气浪伴着一声巨响眨眼间扑来。
——
“……十点十三分,雕安香水学院发生一起爆炸事故。地点是著名香水大师肖集清的私人实验室,爆炸摧毁了大半座实验室建筑,导致两人受伤。事故原因正在进一步调查中……”
顾霰神色一凛,抬头向面馆的电视看去,新闻直播里赫然是被警戒线围起的实验室废墟。
“顾霰?”风镜笙正吸着个灌汤包,面前的人突然一阵风似的跑了出去,他一愣,“喂,你的面……”
他正要追上去,听老板娘“哎哎”着,赶紧从钱夹里摸出张钞票,待走出门,顾霰已经驱车绝尘而去。
废墟周围消防员和警员众多,顾霰直接开车到外围,摇下窗喊住一个民警:“请问受伤的人还在这里吗?”
“你是?”民警打量他。
他神色略顿:“香水学院的老师。”
在校医院寻到病房时,门外还守着两个警察。一番盘问过后,顾霰推门而入,靠窗的床位上,白筱绕穿着一身病号服坐着,被几个医生和警察围住说话,抬起的手上还隐约缠着绷带。
顾霰走得急,额角冒着细汗,他在原地看着她,等着,直到医生询问完准备走开了,才拉住对方问:“她怎么样?”
“轻微的烧伤和一些撞击伤,”医生脸上挂着安慰的笑,“年轻人别紧张,过去看看吧。”
警察见状,让了条缝隙给他,问:“这姑娘说家里没人,联系了学校的人,你是?”
“香水学院的教授顾霰。”他道,“我证件暂时不在身上,但稍后你们可以再向学校确认。要签字吗?”
另一名警察递给他纸笔,颇有点赞赏地说:“这姑娘反应挺快,爆炸发生时及时贴墙趴下了,这么近距离,居然没什么大碍,”微顿,又说,“不过,她腰腿上其它的伤,疑似搏斗造成……希望你们校方能够配合调查。”
他正签着字,闻言手上一滞,垂眸掩住眼中锐利:“当然。”
医生嘱咐了几句后,人便都散去。顾霰一人站在白筱绕床边,兜里手机一直不停震动,他伸手按了不管,只顾低头看她略显颓靡的清秀面容。
今天难得没下雪,乌云却依旧浓厚。透窗而进的光线灰白惨淡,映在她的身上,让她的面容看起来几乎苍白如纸,整个人如同是由那些昏暗的光凝结而成,似乎仅仅一个呼吸,就能将她吹得身形散去。
白筱绕一直避开他的视线,却无奈他目不转睛,只好率先开口:“你这样,看得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你去过实验室了?”她闻出他满身的火药味。
“嗯。”
“……香水呢?”明明已经不抱希望,却还是忍不住问他。听不到回答,她目光一黯,唇角弯了弯,“……毁了是吗?”
“小猫,”顾霰叹息,俯身把她的头按进怀里,“别笑。要是难过……”
“我不难过。”她说完,还是抽噎了一下,没推开他,也没抬头,只道,“我饿了。”
“好。”顾霰摸出手机,正好打进一个电话,便接了,“风镜笙?麻烦送点粥来,要热一点的。”
“粥到了叫我。”她在他怀里闭上眼睛。
“好。”顾霰搂着她在床头坐下,背靠墙壁,让她可以舒适地靠在他胸膛上。
他的手冷冰冰的,胸膛却意外地温暖坚实。
这种时候,不能找二姐,她也没什么朋友,只能蜷缩在男人怀里,感觉真是很糟。
白筱绕咬着下唇,闭着眼睛。
顾霰低垂的黑眸静如深渊,侧掩在窗帘的阴影中。听怀里呼吸渐渐轻柔匀长,他抬头,望向病房中另一张床,声线沉冷:“你怎么会在附近?”
受伤的人有两个。
另一个女生脸上缠着纱布看不清面容,坐在那里正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