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伯行也不阻止,而是由着她闹,甚至还腾出一半的缰绳放进了她手中。
秦大小姐于是又来了精神,“钟伯行,回去之后你教我骑马吧。”
钟伯行:“我……”
“多谢钟大人。”
秦皎皎眼疾口快地将那个‘不’字堵了回去,她仰头朝着钟伯行笑,漾出的酒窝里都是香馥馥的甜意。
“……”钟伯行叹气,“好。”
行到一半,天上突然落了雨,马队走在山道上,两侧都是耸立的群峰,几块大石头自山坡滚落,咂在前方的卡口,就此将道路堵了个严实。
平日里同封若时交好的许大人纵马返回,先是同封若时有的没的寒暄了好一阵,而后才将这消息告予了行在队伍最末的两个人。
“已经派了一队人去将那石块搬开,只是此刻雨势太大,不知前方是否还会有落石滚下,贸贸然赶路实在过于危险,陈大人下了令,让各位就地躲雨休息,待雨势小些,咱们再赶路。”
封若时同许大人拱手道了声谢,看着许大人重又策马返了回去,这才转头问钟伯行道:
“怎么着?是咱们三人一同躲雨,还是我自己寻个地方,省的碍了钟大人的眼?”
他在说这话的时候,秦皎皎才堪堪从披风之中冒出头来。许大人话密,在讲述某件事时,总是习惯性地铺垫好多废话。秦大小姐埋头藏了将近一盏茶的功夫,脸都憋红了,她在心中咒骂了啰嗦的许大人一百遍,直到此刻才终于能等到机会换一口气。
她仰面朝天,茫茫然地喘息了一声,几滴雨水就此沾在发丝之上,衬着秦大小姐酡红的双颊,一如三月里的第一支桃花般明媚娇妍。
呼出的气息直直扫向钟伯行的下巴,钟大人偏过头去轻咳一声,先是不咸不淡地看了封若时一眼,而后才抬起一手,用衣袖为秦皎皎遮着头顶落雨,另一手则控着缰绳,向着不远处的废弃草棚行去。
三人一道进了草棚,封若时牵着踏云与小黑拴到门前,钟伯行则动手整理出一块干净地方,让秦皎皎坐下。
噼啪的雨水落在棚顶,沉甸甸地坠着层叠的茅草,秦皎皎有些担心,“这棚不会塌了吧?”
封若时又开始逗她,“这可说不准,秦大小姐若是怕,就尽早躲进伯行怀里吧。总归他生的高,就算棚子塌了,也是先砸到他头上。”
秦大小姐的关注点偏到没边,“怎么就能先砸钟伯行呢?那你也高呀,为何不是先砸在你头上呢?”
封若时登时笑出声来,“我算是明白清清为何如此喜欢你了。”他越过秦皎皎看向钟伯行,给他递去个百转千回又意味深长的眼神,“如此天真童稚,果真是可爱非常。”
秦皎皎撇了撇嘴,懒得再同他搭话。她手臂环膝抱着双腿,静静地在地上坐了好一会儿,继而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这人话中含义。
“封若时!你在说我傻?”
她作势要上前同封若时理论,钟伯行却在此刻突然抬手握住了她的腕子。
几乎同时,封若时敛去笑容,他与钟伯行对视一眼,从靴中掏出匕首,轻手轻脚地走向了门边。
钟伯行则将秦皎皎拉至身后,小声地叮嘱了她一句,“躲好,有人来了。”
窸窸窣窣的脚步声渐渐逼近,直至门前方才停下。封若时沉下呼吸,他将匕首换至右手,一脚抬起,奋力踹向门板——
“哎哟——”
门板登时裂成两半,一声痛呼同时响起,秦皎皎定睛看去,却瞧见一瘦弱青年捂着心口,正摇摇晃晃地从地上爬起身来。
那青年生的文雅,衣着打扮虽不华丽,却也大方得体,一看便不是穷苦人家出身的小孩。
钟伯行皱起眉头,“是你。”
秦皎皎抓着钟伯行背后衣衫,“你认识他呀?”
钟伯行颔首,“是合洲塔桥一案中负责采办的翟丰的长子,翟正信。”
封若时拧眉,“你怎么会知道我们在这里?”
翟正信抹了一把脸上雨水,“我,我看见了钟大人的马,所以才想着来此处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