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文贤一听江季林这话有门儿,也顾不得脸上的伤丢人,赶紧上前劝说。
江季林半推半就,勉强答应。
范文贤心中大喜,当即回院中取画。
江季林道:“此画贵重,放在别处怕是不妥。
这样吧,我府中有一处偏僻的小房,虽有些旧,但放在那里,定不会引人注意,更妥善些。”
范文贤才不管他放在哪,只要保管,入了他的手就行。
见江季林接过盒子,范文贤眼中闪过几分阴冷的笑。
江月回道:“范叔父,你这脸上的伤,摔得还真是挺特别的,还是尽快去买些药膏吧。
我们这里的当归楼,他家的药膏可是凉州首屈一指的。”
“好,我这就去买。”
范文贤又遮住脸,匆忙出门。
他一走,江季林便说:“阿月,我们打开看看?”
“好。”
江季林把画打开,对着光线仔细看:“果然,这幅画细看,这里还是有些不同。”
江月回浅笑:“父亲,不用那么麻烦,您只看这一处。”
她手指一点:“这个渔字。”
江枫渔火图。
江季林仔细看好几遍:“没错呀。这个字怎么了?”
“父亲有所不知,我之前在乡下听一个告老还乡的大儒说过,唐仙笔有一个小毛病,就是爱把渔字左边的三点水,写成两点水。”
“我猜想,这作假画之人定是不清楚这一点,所以力求第一处都完美。
殊不知,越是完美的,反而越不是真的。”
江季林点头:“阿月说得的确,是这么个理儿。
范文贤也算精通书画,这一点他肯定清楚,所以,他知道这是假画。”
“正因为知道是假的,才会拿来让您保管,出了纰漏,也不心疼。若是真的,反而不会拿出来。”
“是极。”
江月回把画收起装好:“临摹地这么好,也是花费不少心血的,可不能白费,咱们得完碧归赵。”
恰在这此时,管家前来报:“老爷,小姐,范夫人和那位宋小姐也出门去了。”
“正好,”江月回狡黠一笑,“父亲,您随便挑幅便宜画,放在盒中,我去把这画给他放回去。”
“好。”
江月回来到范氏夫妇住的院子,找到他们的行李包袱,贵重的东西,他们自然要随身携带。
昨天晚上来的时候,她就注意到,范文贤的包袱里有两个长条盒子,应该是带了两幅画。
打开瞧,果然,另一幅春江烟雨图是真迹无疑。
江月回把江枫渔火图放回去,拿走春江烟雨图。
收拾好,又把香炉里的灰处理掉,不慌不忙回院子。
“小糖,让林方备车,我们一起出门去。”
“是!”
当归楼。
范文贤捂着脸进门,进来就说要买最好的药膏。
小伙计还没上前来,他脚下一绊,差点和一个人撞满怀。
他顿时火冒三丈:“你干什么呢?眼睛……”
对方后退几步,轻声道:“对不住,是小女的错,还请先生不要见怪。”范文贤垂眸看,心神立即跟着一晃:“阿晴,是你?”
柳晴瞪大眼睛,仔细看他半晌,好像一时没认出:“呀,先生,是你?你的脸怎么了?”
范文贤尴尬至极,把范夫人暗骂了千百遍。
“没什么,我不小心摔了一跤,你怎么样了?身子好点没有?可曾得风寒?”
“并没有,多谢先生的救命之恩,”柳晴想了想,从随身锦袋里拿出一个小圆盒,“这里面是我自己亲手做的香膏。
虽说是香膏,但是选了十数种药材做成,有很好的活血化淤功效,先生不妨试试。”
“那,”范文贤喜不自胜,“我就却之不恭了。不知该如何感谢你?”
“先生说得哪里话?您对我有救命之恩,区区香膏,又算得了什么呢?”
柳晴看看旁边的休息角落:“不如去那,我为先生上药吧。”
“有劳。”
江月回在不远处,挑车窗帘往外瞧,这个角度,刚好能看到范文贤的侧脸,笑得牙花子都能看到。
小糖双腮气鼓鼓:“这个范夫子,还是夫子呢,分明就是不知羞!真好意思。”
江月回浅笑,手指轻戳她的脸:“我们小糖也知道不知羞?”
“那当然。”
“林方,”江月回见柳晴得手,也不再多停留,吩咐道,“去西市。”
经过所谓的瘟疫风波,西市已经归于安静。
那些中毒的人家,齐心协力去布政司衙门前告状闹过,三个吴家人被扣押,除此之外,也没有证据与吴瑶瑶和吴远贵有关。
大家不服,但也无计可施,就去吴府门前闹腾两天,把吴瑶瑶堵得不能出门。
现在风波过去,集市又开起来。
江月回的马车在杨湘武的小古董铺子前停住,小甜栗抬头看到她,惊喜道:“仙女姐姐!”
“爹爹,仙女姐姐来了!”
杨湘武赶紧迎出来,周围小铺小摊的店主们也都围过来问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