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夫被这突如其来的外物吓了一跳,来不及拎住缰绳,嘴里就骂:“你找死啊!大清早的寻不痛快?!“
钧哥此时顾不得其他,上前抱住了马腿,双腿扑通跪下,磕头不止:“求爷救救命,求爷救救命!”
车夫不耐烦地扬起马鞭:“滚开!我赶着进城送货了,你可知这是哪家的东西?误了你可赔不起!”
钧哥此时哪管那许多?只管磕头,又说求带信去城里,请最好的郎中来,边说,边从怀里掏出二两银子来。
车夫一见白花花的银子,眼都直了,手里的马鞭就此放下,跳下车来一把将银子掳到自己手里,笑眯眯地道:“请郎中是不是?要最好的是不是?包在爷身上!”
钧哥眼睁睁看马车去了,扬起的灰迷住了他的眼,刺得他直流眼泪。
车夫进城后,先将车停在了隆平居的后门时,边叫人出来卸货,边说说笑笑。
“你们猜怎么着?今儿进城路上,我可遇见个笑话!”
原来这车是文家下乡里,收新麦的车。
伙计们边忙着向下抬包裹,边随口问着:“什么笑话?说出来大家乐呵乐呵?”
车夫便将茶楼齐家请郎中的事说了,又发狠道:“该!怎么凭人情赢了咱家的?现在也算得个报应!我白得这二两银子,也算出口恶气!谁有那闲工夫替他请大夫去?让他等着吧!”
边说,边放声大笑。
没想到的是,笑声才出口,就被人从背后一掌,打落了下去。
“谁许你在这里胡乱吵闹?!”
车夫回头一看,忙躬身低头:“二小姐!”
原来是文苏儿。
她早起偷偷溜出后院,不敢直接到前头找哥哥,怕又被说上一通有的没的,想想心里又放不下秋子固,索性到后门处来等着,知道秋子固每日总要在这里验货,哥哥却很少到后门来。
呵斥过车夫之后,文苏儿背过身去,心里却欣喜不已。
好个贱人,果然有天收!
这下完了吧?
看你还怎么蹦跶!
就不替你请大夫去!
“还傻站着干什么?不干活没饭吃!”苏儿推那车夫:“还不帮着卸货?”
车夫回过味来,立刻点头,跟着伙计们进去了。
看看离了文苏儿,嘴里又开始唠叨:“看吧,二小姐也不让我去呢,可不是就该如此?叫她姓齐的病去,病得不起才好呢!”
正说得带劲,然后脖子处一紧,车夫顿时觉得出不得也入不得气,整个人呛住了,却也咳嗽不得,身子不知怎么的向上高高耸起。
“你才说得什么话?谁病了?”秋子固冷冷站在他身后,一只手捏住脖颈提着他双脚离了地,一只手看似清闲地落在身侧,却是捏着拳头的。
眼见车夫被鸭子似的提着脖子拎了起来,伙计们都傻眼了。
看不出来啊!
秋师傅还有这一手拿人的好功夫哪!
“我问你,谁病了?”秋子固再将问题重复一遍,却忘了以车夫现在的状态,是不可能说得出话的。
文苏儿眼尖,立刻看见门里那个一裘白衣,干净洁爽的高挑身影,不是秋子固又是谁?
“秋师傅!”她雀跃着上前,自觉娇憨又美丽。
今天又换了一套新的,颜色也鲜艳,因兰麝跟她说过,大家闺秀女孩就该穿得艳些风光些:“你想啊,有些人想穿,还没那个本钱呢!”
这话说得苏儿心里灌了蜜似的,立马二话不说,又掏钱在她那里定下了几套艳色衫裙。
今日所穿便是刚刚到手的,朱红底子五彩凤凰团花刺绣配彩绣阁鬓立领衫子,浅黄橘红二色凤尾裙,打扮跟要去人家喝喜酒似的。
秋子固身边漂来一团红云,空气里都是苏儿身上浓郁的玫瑰香气,这也是她从兰麝处得到的要领,女孩家家的,身上就该熏得喷香,且得是玫瑰,这是最能代表女人的花呢!
殊不知天下女人千千万,光玫瑰一味怎能代表?
至于男人的喜好,那就更是各有不同,想要讨好?至少先要弄清对方心里的想法吧?
秋子固闻见浓烈的香气,情不自禁松了手,眉峰蹙起,向旁连连避让。
车夫死鸭子似的倒下,这才接上气。
“齐,姓齐的那个,茶楼,茶楼的女掌柜,是,是她病了。”车夫上气不接下气地回话,手抚着脖子,心想秋师傅手上力气不是开玩笑的,可疼死爹了!
秋子固脚下一顿,整个人冻住了似的不动。
“秋师傅看吧,这就是人坏有天收吧?”文苏儿有意要逗他说话,笑得花儿般娇媚,口中细声细语:“她跟您做对,还能有什么好下场哎哎,秋师傅你去哪儿我话还没说完哪!”
秋子固对她的话闻所未闻,简直好像身边没她这个人似的,忽然间箭步如飞向外冲去,几个伙计在门口卸货挡了他的路,被他一掌推出去老远,手上的货也落了地,七零八落地散得满地都是。
再看,秋子固,人身高腿长地,早走得影也不见了。
文亦童正在前头招呼早起来喝茶的熟客,忽然听得后头隐约有些吵闹,便走出来看。不料才走到厨房处,就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