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竹坐起身,看着沈令安走出去,换上衣裳后,从衣柜里给她拿了一套干净的衣裳过来。
孟竹迅速地穿好衣裳,可下地时却感觉到一阵腿软,差点跌坐在地,沈令安眼疾手快地扶住她,见她这副样子,低声道:“怪我昨晚没有节制,我抱你出去?”
“谁要你抱了?”孟竹被他这话一说,恨不能找个地洞钻进去,她推开沈令安,忍住不适,快步朝外面走了出去。
沈令安看着她羞恼的背影,两年多来内心的沉郁,突然一消而散,他笑了笑,跟着走了出去。
“所以,不和离了?”茶楼的雅间里,林青壑和初为人妇的薛雨凝双目炯炯地看着孟竹,笑道。
孟竹在她们略带戏谑的目光下,摸了摸发烫的脸,咳了两声,道:“看他的表现……”
“我看他现在表现挺好的。”林青壑瞅了眼敞开的门,意有所指地看了眼在外面大堂里抱着小殊儿吃糕点的沈令安,笑道。
薛雨凝也支着下巴看着,感叹道:“没想到沈相真的就这么辞官了,所以以后阿竹在外行医,沈相在家带小殊儿吗?”
“我看挺好。”林青壑忍不住笑了笑。
“有件事想与你们说。”孟竹看着二人,道:“我打算过些时日离开京城,去四处行医,这一走,可能要过一年半载才会回来。”
“什么?”薛雨凝猝不及防,惊愕道。
林青壑倒是没有意外,支持道:“你习了白翁的医术,是应该出去游历一番,方不辜负这一身本事。”
“那沈相呢?”薛雨凝问道。
“他说不管我去哪里,他都陪着我。”孟竹说这话的时候,眼中有隐约的光芒。
林青壑见了,笑道:“有他陪着你,我就更放心了。”
“主子,人找到了,不过,他说要见你。”就在这时,沈缺匆匆走到沈令安面前,附耳说道。
沈令安眸光一闪,将小殊儿递给绿袖,道:“爹爹很快回来。”
沈令安说完,便走了出去,然后径直走到了茶楼的对面。
那是一个卖酒的铺子,而此时此刻,柳熙之正坐在铺子二楼的房间里,他的周围都是持剑对着他的令隐卫,不过他的脸上却毫无惧色,仍然平静地坐在桌前,目光落在面前的棋盘上。
耳边听到有人走近的声音,柳熙之抬起头,看了眼沈令安,笑了笑,“沈相,陪我下一局棋如何?”
沈令安站在门口,透过窗户的缝隙,他能够一眼看到正在林青壑他们说笑的孟竹。
他的脸色倏地沉了下来,手心不由攥了攥。
但他却没说什么,而是平静地在柳熙之面前坐下,伸手拿过一颗白子,落到了棋局上。
两人对弈了将近半个时辰,沈令安以一子将柳熙之逼入死局。
柳熙之见了,咳了两声,唇角有一丝鲜血溢出,可他却仍是带着笑,道:“沈相一定不知道,普天之下,能得我欣赏之人,只有沈相一人,当初沈相十五高中,十六拜相,举国皆惊,不知多少人将沈相当成了指路的明灯。”
柳熙之又咳了两声,他停顿了一会儿,继续道:“可我却想,我柳熙之他日未必不能超越你,可惜,当我想要入仕之时,你却扶了幼帝登基,真正权倾朝野,无人可挡,那时我便知道,我若是那时入仕,只能归入你的麾下,为你差遣。”
“所以你不甘心,你推迟了入仕的时间,四处游历,以西岭先生的身份,结交党羽,不仅成了李彦父子的幕僚,还成了瑾王的座上客,你在四处建立消息网,最后更是在京城建了逍遥山庄,你妄图打败我,颠覆朝局。”沈令安平静地为柳熙之接上了话。
“我当然不甘心!你可以扶持幼帝登基,难道我便不能将瑾王推上龙椅?”
“可惜你还是输了。”沈令安冷冷道。
“我就算输给你,也不过是生不逢时,更何况,若非我一时心软,放了孟小姐,只怕如今鹿死谁手还未可知。”柳熙之笑了笑,唇角再次咳出一丝血。
沈令安听到“孟小姐”三字,脸色沉了沉,他盯着柳熙之,“柳大人身受重伤,也不惜潜入京城,只因你知道公主要对我夫人下手,柳大人对我夫人,倒真算得上情真意切,可惜,你害我夫妻二人分离数年,她对你可是恨之入骨。”
“是吗?”柳熙之淡淡地笑了笑,“她对沈相的恨,也并不比我少吧?沈相可知当日我本可以救下她,是她亲手挣脱了我缠住她的绳索。”
柳熙之这话一说,沈令安果真变了脸色。
“她不想活,固然有我的因素,可更重要的,是因为你的舍弃,不是吗?”
沈令安的心底犹如波涛汹涌,可面上却没有露出一分,只冷冷道:“我的过错,我会用余生补偿她,不过你的过错,便只能用死来偿还了。”
柳熙之再次笑了笑,“自从我踏进京城,便没想过活着出去,我虽未能扳倒沈相,但能在有生之年看到沈相辞官,也不算全输。”
突然,沈令安的目光落到了对面的茶楼里,只见孟竹站起身朝外面走去,将小殊儿抱进怀里。
沈令安站起身,也没有看柳熙之,只淡淡道:“我夫人还在等我,便不听柳大人诉衷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