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大齐的太祖皇帝,其实就是贱籍出身。
贱籍顾名思义,就是比普通的良民低一等的贱民。
贱民不能读书、不能在朝廷当差,只能做一些最低贱的苦力,也不能与良籍通婚。
因此,这些“贱民们”世世代代穷困潦倒,苦不堪言。
直到贱民的人数累积到了一定的数量,在世世代代累积的怨气促使之下,终于有人揭竿而起,推翻了前朝的统治。
太祖皇帝吸取教训,登基之后不久就废除了良贱制度。
当时这一举措,让大齐数十万的贱民对太祖皇帝感恩戴德,太祖皇帝还因此而被奉为千古明君。
现在傅煦提出要让北夏战俘重入贱籍,其意义不仅仅是要让这些战俘世世代代都为大齐当牛做马,甚至可以说是……
“不行!这是历史的倒退,从长远角度来看,对大齐的发展非常不利。”
傅煦一怔,没想到第一个站出来反对他的人,竟然会是公孙明。
论私的话,傅煦自认为自己和公孙明是感情深厚的好兄弟。
论公的话,之前裴清殊还是皇子的时候,他们二人一起陪裴清殊读书、帮他出谋划策争取太子之位,似乎也没有什么政见上的分歧。在裴清殊继位之后,两人一个在内阁,一个在钦天监和慎刑司,也都是各司其职,相安无事。
却没想到,两人会在这件事情上面起分歧。
公孙明机灵,见傅煦脸上不大好看的样子,便赶忙说道:“阿煦,你别急,你先听我说。虽说匈奴人十分可恨,可惩罚战俘就已经足够了。若是让他们的子孙后代世代为奴,未免有些太过了。况且废除良贱制度乃是大齐开国初期便定下的国策,岂能说改就改回去呢?若是皇上当真这么做了,岂不是要被人说成不仁不义、不忠不孝之徒?”
裴清殊也觉得重新实行良贱制度不大妥当。诚如公孙明所说,这会给人一种改革无用、前人的努力都付之东流的感觉。
打个比方来说吧,裴清殊继位之初好不容易才完成了税收改革,结果他驾崩之后,下一朝的皇帝立马就废除了这项新政,改为实行旧制。
如果裴清殊泉下有灵,得知这种事情的发生,岂不是要被气得吐血?
如果太祖皇帝知道自己好不容易打下了江山、废除的良贱制度又被重孙子的重孙子的孙子重新捡起来的话,恐怕棺材盖都要压不住了吧。
傅煦听了公孙明的解释之后,脸色稍微有所缓解,不过还是神情严肃,看得出来他心里头还在坚持己见。
这个时候,就需要裴清殊这个皇帝来拿主意了。
“你们说的都有道理。匈奴人大多阴险狡猾,绝不能对他们掉以轻心,给予他们任何可乘之机。不过因其之过,牵连世代子孙,还要重拾前朝旧制,未免有些过了。不如便如阿煦所说,在他们脸上刺字,以示其匈奴身份,让他人有所警惕。然后便像处置曾家军叛党一样,将他们分散到各地去做苦力。”
“哦,对了,还有一事——”裴清殊看向主要负责处理此事的容漾,“朕记得前朝曾经有过允许战俘的亲属以银两赎回战俘的先例,朕觉得可行。不过放得太多的话不好,容易导致放虎归山。朕想过了,可以让他们把已经基本没有劳动能力的残兵赎回去,省得留在这里浪费大齐的粮食。就先定个一百人的名额,看看有没有人愿意用重金来赎吧。多少财物换一个人嘛,静之你回头去和户部侍郎贾昂商议一下。最好是价高者得。这样一来,不仅仅是北夏皇室的财物,他们那些贵族也得‘出出血’。”
众臣听了,不由微微一笑。
时时刻刻不忘赚钱补贴“国用”的皇帝,放眼整个天下,也就只有眼前这一位了吧。
第141章
众臣对于裴清殊的想法都没什么意见,只有傅煦颇有几分担心地说道:“可是皇上, 一旦这个消息传露了出去, 有些匈奴俘兵恐怕会为了归乡而自残吧?”
裴清殊点点头, 略一思忖后道:“的确是有这个可能。那便传令下去, 凡是自残者皆不医治,直接放在土坑里等死。”
容漾笑了笑说:“皇上和傅大人不必担心,普通的匈奴士兵的家中并不富裕,就算真的自残了,也不一定会有家人来赎他们回去。这样做的人是不会太多的。”
“那这件事就这么定了。至于呼屠吾斯求和的问题……这些年来北夏多次犯我大齐边境,若是他们一求和我们便答应的话,未免也太便宜他们了。如朕方才所说, 割地、赔款、进贡, 这些一样都不能少。具体数字多少, 彦之你和阿悦一起去向户部的龙尚书取取经,然后草拟一份清单出来。不然光是言语上的求和,有什么用?简直就是在糊弄三岁小孩!”
“皇上所言甚是。”被裴清殊点到名字的陈起站出来说:“皇上放心,臣一定尽快将此事办好。”
裴清殊微一颔首, 道:“朕乏了, 你们都下去吧。”
前些日子裴清殊经常半宿睡不着觉,睡眠严重不足。所以头疼的毛病时不时地就会发作。倒不是像娴贵妃那种一头疼就会疼得天崩地裂甚至呕吐,裴清殊的头疼是一种隐隐的钝痛感,不严重,好像好好一睡觉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