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廷展信一眼看到底, 整个人愣在了那里。
宜珍的亲笔书信,他们已经将那位太太顺利救出来的,但是万万没想到, 那位太太竟是被人囚困成了外室。
而囚困她的人, 不巧,是林大老爷林序。
谭廷眼睛被扎了一下。
姑母与那林大老爷林序, 年少成婚, 相敬如宾,即便是姑母嫁过去多年未有身孕,林姑父也从来都没有为难过姑母。
先不说旁人艳羡他们夫妻的感情, 只说作为谭家人, 也不免心生感激。
谭廷自然处处以这位姑父为尊,只是后来他入了朝, 渐渐与姑父政见不同,但也总是当做长辈敬着的。
可现在呢?
他姑母还以为自己的婚姻是门当户对、最能长久,事实恰恰相反。
林序有外宅近二十年,姑母根本就被他蒙在鼓里!
谭廷突然觉得有些好笑。
别说姑母,只怕包括他自己在内的大多数人,都看不清这位林大老爷到底是什么人吧。
谭廷不由地想到了那封残信。
儒雅尊长的皮囊之下,林序到底是怎样的人?
林阁老和昌明林氏呢?
... ...
谭廷是第一次收到了妻子的信。
她明明知道,自己和林家和姑母的敏感关系, 但还是第一时间给他报了信。
谭廷在林序暗中作为的惊诧泛寒之外, 心里又因着这封第一时间到来的妻子的信, 有些暖意在慢慢聚集。
可惜这信不能留,谭廷默了半晌, 终是叹气烧了。
这若只是她给他的家书该多好... ...
下了衙门, 谭廷回了府, 不想路上恰好就遇到了那位林姑父。
街上人流不息,谭廷甚至一度下马牵着慢慢走,免得撞到了人。
而那位林姑父竟然打马往城外而去,在街上亦打马奔驰,险些撞到没来得躲避的小孩。
他这般匆促,自然是看不到谭廷了。
但谭廷却看得到他,看得到他温和儒雅的脸上,今次紧紧绷着,明明日头还亮着,他脸上阴云密布。
谭廷负手回了自家府邸。
只是想想那位姑父的手段和势力,又怕在温泉山庄的妻子露出什么马脚来。
这层窗户纸,他还没准备立刻捅破,所以暂时并不便告诉自己姑母。
换句话说,其实姑母不知道,一直活在林序制造的假象中,反而安稳。
他翌日抱了病没有上衙,悄悄去了一趟温泉山庄。
还没上山便察觉到了十足的戒备,不过这毕竟是林序的隐秘事,不能大张旗鼓。
谭廷乔装打扮回了自家的山庄。
项宜正在门前同门房交代事情。
她看着一个粗衣布衫的长须男人走了过来,眨了眨眼没认出来,还甚是谨慎的让人过来问,问他是何人,来做何事。
谭廷:“... ...”
他瞥了门房一眼,门房就反应了过来。
但他向她走了过去,她还讶然地睁大了眼睛。
谭廷只得低声道了一句。
“宜珍缘何连自己夫君都不认识了?”
他不高兴地瞧着她。
项宜:“?”
她实在没想到,这位大爷还没休沐就回来了。
“额... ...是妾身眼拙了。”
项宜连忙将他拉进了家中,到了无人处才问。
“大爷怎么过来了?”
那位大爷还是不悦,长须下的嘴角不高兴地压着。
项宜不知道他怎么这么大的气性,只好柔声又问了一句。
“元直担心我,才专程过来的?”
她叫了“元直”,谭廷心里已经暗暗高兴起来了,但他还是绷着嘴角,心想她会不会这时候叫他夫君。
但她没有了,只是看着他。
谭廷只得放弃,低声回了她。
“自然是担心你,我派人悄悄盯了盯那林姑父,这两日他因着找不到人,烦躁了不少,我只怕他手段辈出,对你们不利,所以抱病前来了。”
他言语比从前稍多了些,项宜却在他的话中,心安了不少。
慢慢开始信任他,项宜甚至都不晓得从何时开始... ...
谭廷回去换了衣裳,才见了沈雁。
这几日沈雁都是和宁宁在一起。
母女俩亲近又陌生,时常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但沈雁只要能看着女儿在身边,哪怕她一句话都不跟自己说,也没关系。
这样的日子,是她这十几年做梦都要拥有的。
不过这回见谭廷亲自来了,她还有些难为,毕竟她是林序的外室,而谭廷的姑母林大夫人是正妻。
然而这位谭家宗子并没在此处多说一句话,反而问她接下来准备怎么办。
沈雁知道自己这身份再不能用了,“若是可以,改名换姓去个人烟稀少的地方过后半生,我就心满意足了。”
这事并不难办,谭廷一口应了下来。
倒是项宜看了一眼妹妹,但见妹妹脸上有些迷茫,想问她要如何的话也就没问了。
不过谭廷另问了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