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初荷知道了原本怕家中多出一个人来会不习惯,可杜小月经常出门,就算在家的时候也大多是一个人在自己屋中看书、写字,安静又不添麻烦,算得上很好的住客。
只有等到薛怀安回来,杜小月才会更加活跃一些,常问些百户所发生的见闻和薛怀安办案的逸事。每每讲到有趣处,总会瞪大一双眼睛,赞叹道:“真的吗,好有意思啊,怀安哥你很了不起哦。”
薛怀安受不住夸赞,立时红了脸,咧嘴嘿嘿直笑,立即投入百倍的精神把后面的故事讲得更加精彩绝伦。
初荷从来不曾这样赞叹过“花儿哥哥”,倒是骂他呆子的次数比较多。每每这个时候,她便用手比一个大大的“呆”字,然后瞪他一眼,转身离开。有时候还会不由分说地拉上一脸崇拜之情的杜小月,留下讲到兴头儿上的薛怀安在那里自娱自乐。
杜小月在初荷家比平日里似乎爱笑一些,只是初荷隐隐觉得,杜小月并不是真的很快乐。有那么几次,初荷恰巧看见杜小月发呆的模样,只见那原本就生得颇为楚楚可怜的小脸儿上,浮着浅淡的愁色,整个人如同画卷中伤春悲秋的仕女,哀美却又空洞得没有什么存在感。
初荷问她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她眼里的光如游鱼潜水一样沉入眸子深处,淡淡笑笑,反问:“初荷,人生这样长,你可想过将来要和谁一起过?”
初荷想也没想,指了指窗外在给院中花草浇水的薛怀安。
杜小月顺着她的手指凝望日光下浇水、剪枯叶的男子,低低叹一口气,说:“你们要能这样一直在一起,那可真好。难怪你都不懂什么叫寂寞!”
初荷心有所动,提笔写道:“你很寂寞吗?因为你哥哥对你不好?”
杜小月低头看字,再抬头的时候,脸上挂着笑,说:“初荷你别担心我,虽然有时候我很寂寞,可是,我也和你一样,找到了想要共度一生的人。”
“是谁啊?”初荷忍不住随手写出问句。
杜小月却早已心思飘走,没注意到纸上的问题,望着窗外忙碌的身影,陷入自己的世界。
这样状态的杜小月,会让初荷从心底生出一丝不安,她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整个人像脱了肉身,眼睛看上去盯着某处,实则是凝视着虚空,幽深的瞳孔里翻滚着风暴,不断旋转凝聚,只待某一个时刻就会喷薄而出。
初荷不能言语,问事情只得用笔写字,一来二去问不出个所以然,也就算了。只道是杜小月终究比自己大上几岁,心事本来就重,又住在哥嫂那里寄人篱下,听说在家里跟粗使丫头一样要干许多杂事,心里的不痛快多也是自然的事。
然而有时候初荷看见杜小月和薛怀安相处时的怡然与快乐,心里也会生出些莫名的情绪,想了几天,终于拉住薛怀安偷偷问:“花儿哥哥,你觉得小月如何?”
薛怀安正在看一本卷宗,眼睛从书页上离开,辨认清初荷的口型,顺嘴道:“很好。”
“娶做媳妇儿还不错吧?”
“应该还不错。”
薛怀安刚一说出这个答案,忽然“啊”地惨叫一声,原来是初荷一脚踩在了他的脚指头上,然后她便头也不回,气哼哼地跑了。
薛怀安揉着脚指头,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于是努力去回想刚才说了什么得罪到初荷,只是他刚才正在研究一个采花大盗的卷宗,完全是顺嘴胡说,随便应和初荷,心中一直想着案情,故此也搞不清到底哪句捅了马蜂窝。
隔了一盏茶的工夫初荷又转了回来,小小一张脸上带着委屈,道:“我想了想,要是必须有个人做我嫂嫂,小月我可以接受,毕竟,毕竟她很安静。”
薛怀安一愣,问:“你为什么这么说?人家杜小月又不喜欢我。”
“你真是呆子啊,难不成你非让人家小月说出来喜欢你才可以吗?她可是女孩子家。倒霉的杜小月,怎么会喜欢上你呢?”
“我说初荷,那些都是你自己乱猜的吧,我可没看出杜小月有半点儿那种意思来。我告诉你,你们这些小丫头少想这些七七八八情情爱爱的事情,外面有个采花大盗在流窜呢,当心把他给招来。”
初荷不怕他吓,却故意做出惊恐害怕的模样,说:“啊,真的吗?好可怕啊花儿哥哥,怎么办?怎么办?我最害怕采花大盗了,他把你这朵大狗尾巴花儿采去了可怎么办?”
薛怀安被初荷又是装害怕又是比手语的滑稽模样逗得直笑,以夸张的口气附和道:“是啊,该怎么办才好,我可是全惠安最有牡丹气质的狗尾巴花儿,真是怕死我了。”
初荷听了也笑,心头上原本一丝抓不住的轻愁不知道什么时候毫无察觉地散了。
这时候,“咚咚咚”一阵敲门声从院门处传来,薛怀安收了笑,紧跑几步走出屋子去开院门,开门一看,门口站着一个身姿修长的绿衣锦衣卫,正是多日不见的“绿骑之剑”常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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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怀安乍见常樱有点儿惊讶,赶忙躬身施礼,道:“常大人好。”
常樱客气地还了礼,见薛怀安的身子仍堵着门口,秀眉一挑,问:“怎么,薛校尉不让我进去吗?”
薛怀安不好意思地笑笑,说:“常大人请进,卑职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