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夫人见她好了,又不敢十分打听,周绮叫婢女们都退了,才对苗夫人说道:“太太别担心,我其实也没有别的事,只不过……”
她的脸上浮现一丝晕红,轻声说道:“不过是因为一直都没有身孕,所以才有些焦急了。”
“我当是什么事,”苗夫人听了这话,意外之余便哑然失笑:“你才嫁过去多久?不过是三个月不到,这上头又急个什么呢?”
周绮低下头:“我、我也不知道,总是觉着该有个跟世子的孩子……就好了。”
苗夫人笑道:“远的不说,你三嫂子,比你早出嫁几个月,却是在先前才有了喜脉,如今正在妊娠害喜呢,你却着什么急?还有七宝,跟你前后脚的,不也是还没消息?”
叶若蓁早在半个月前给诊出已经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孕,近来妊娠的很是厉害,老太太跟苗夫人体恤,不许她出来朝暮地请安,只安心在屋内养胎。
苗夫人说着,自己又忍不住笑了起来:“好了,别为这个担心了,你们还年青,又没病没灾的,以后有的是子嗣呢。”
周绮才也含笑道:“太太说的是,是我自己多心胡思乱想罢了,太太千万别把这事儿告诉别人,不然我就无地自容了。”
苗夫人笑道:“这是自然,这种事哪里好到处去说呢。难道我连这个道理都不懂?”
这日将中午的时候,静王府来了人,原来是周蘋也要回府来探望老太太的病。
下午时候,周蘋果然回来,这是姊妹们婚后第一次在府内团聚,当晚上,大家便在老太太房中吃了晚饭。
七宝听说周蘋也要回府,本来极为欣喜,但当接了周蘋之后,彼此应对说话,七宝却突然觉着不自在起来。
晚饭后,大家陪着老太太凑趣玩乐,原先这时侯是七宝最得意的时候,她必然乱说一气,引得众人前仰后合。
但今日,七宝却一反常态地沉默。
两位姐姐都在座,七宝看看周蘋,又看看周绮,曾经的三姐姐跟四姐姐,脸孔虽然没有变什么,但身上的气质赫然都已经全变了。
或者说如今他们已经不是威国公府的三姑娘跟四姑娘,而是静王府的侧妃跟康王府的世子妃。
她们两人的眼神,说话应酬时候的腔调举止,带有一种天衣无缝,恰到好处的微妙,不像是姊妹,已经完完全全是两个贵妇人了。
眼见如此情形,加上老太太还病着,七宝自然也无心再说笑了。
跟七宝不同的是,谢老夫人跟苗夫人却对这种场面毫无任何的不适。
这一夜,七宝本来想陪着谢老夫人睡,老太太虽体会她的苦心,却知道自己是病中的人,晚间多有不便,且她疼惜七宝,生怕过了病气给她,便仍是好言让她自回去安寝了。
七宝退出来的时候,周绮已经先出了门,她并没有等待七宝,自己回往日所住的院子去了。
明日周绮就要回康王府了,七宝本来还想多跟她说两句话来着,可见周绮如此,七宝心里也隐隐地觉着不受用,就并没有追过去。
正想回暖香楼,身后周蘋也走了出来,唤道:“七宝。”
七宝回头:“三姐姐。”
周蘋莞尔,上来挽住了她的手臂:“在发什么呆?”
七宝摇头:“没什么。”
周蘋看一眼前方,正好周绮已经穿门而去了,周蘋也没说别的,只道:“方才在里头我并没有机会问,当着你四姐姐的面也不好开口……张侍郎没来过府内吗?”
七宝见她问的是这个,便道:“没来过。”
周蘋笑道:“我听王爷说,进来侍郎接管了吏部,谁知吏部上下竟是一团糟,侍郎忙每日歇在部里,只怕因为这个才没有来。”
七宝低声道:“我知道啦。”虽然知道周蘋说的有理,但先前张制锦不告诉自己老太太病着,自打她回来后又不曾露面,让七宝心里难免有些过不去。
周蘋很知道她的性子,见她如此,就知道她不高兴,当下又说道:“自古忠孝不能两全的。不过是侍郎是个七窍玲珑的人,他人虽没来,心未必没来。”
七宝闻言苦笑:“三姐姐,你怎么像是当了他的说客?”
周蘋一怔,旋即笑说:“你倒说我是说客,我不过是因为方才在里间看着你闷闷不乐沉默寡言的,怕你心里惦记着张侍郎,所以才特意宽慰你的罢了。怎么把好心当做驴肝肺呢。”
七宝张了张口:“我不是为了这个。”
“那是为了什么?”
七宝不能回答。
周蘋突然想起方才周绮匆匆离开的背影,便一笑:“莫非是因为你四姐姐?”
七宝呆了呆,这才问道:“三姐姐,你有没有发觉,四姐姐好像变了好些?”其实不仅似周绮,连周蘋也是,尤其是方才两人坐在一块儿的时候。
周蘋道:“人家贵为世子妃,自然跟先前不一样了。”
七宝跺脚:“罢了罢了,不说了。”
周蘋嗤地笑了声:“我不过说了句实话,就弄的你就这样?”
七宝看着她熟悉的笑容,不由伤感起来,便红着眼圈说道:“你们两个都有些变了,再这样下去,只怕以后大家就更生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