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夫人在旁边听着,又是放心,又是笑道:“你这丫头,嫁了人,怎么越发口没遮拦了,也不怕羞。”
七宝却知道一定要说开了,谢老夫人才安心,所以也不惮直言:“九爷是真的待我很好呢。”
谢老夫人听了这几句,又见她眼神清澈笑容甜蜜,这自然是再也伪装不出来的。老太太满意地念佛,又说:“这样就好了,只要你没做什么太破格的事,她也不至于就直接拿捏你,且我也深知,锦哥儿是个好的,毕竟当初他千求万求地才把你求了去,怎么能不好好地疼顾着呢?”说着便大笑起来。
苗夫人见她祖孙两个说的倒是投机,且老太太很少笑的这样开心了,当下便也只是宽慰地笑,不去管束七宝了。
整个上午,七宝都在上房内陪伴着谢老夫人,老太太说了半天的话,才觉着有些疲乏,又喝了药,才躺下睡了,临睡前还叮嘱让苗夫人仔细收拾暖香阁,叫人好生伺候七宝。
只是想到七宝兴许晚间便要回张府,暗暗有些舍不得,只是不便出口。
七宝退了出来后,才忙又询问苗夫人,到底请的什么大夫,吃的什么药。
听苗夫人说罢,七宝问道:“虽然是宫内的太医,但毕竟良莠不齐,没有请石太医吗?”
苗夫人唉声叹气说道:“怎么没有请?先前见老太太情形不好,你三哥哥跟你大哥一块儿去了白浪湖,谁知打听说石太医年前就不在那里住了……问去了哪里却不知道。”
起初周承沐还以为石太医是有意避开人,谁知连连去了几次,见那茅屋内的桌子上都落满了灰尘,才信了那些人所说的。
七宝听了心里害怕,等不及周承沐回来细问,心想既然事关石太医,此事只有张制锦最是知根知底的,才要叫小厮去吏部找人,苗夫人拦住了。
七宝不解为何,苗夫人面有难色,却仍是悄悄地跟她说道:“本来你三哥哥不让我说的,不过我想也瞒不住,其实早在节前,你三哥哥因为老太太的病总不见好,又找不到石太医,就去寻了张侍郎。”
七宝几乎不能相信:“什么?三哥哥找过九爷了?”
苗夫人点了点头,说道:“当时本是想让他想想办法找到石太医的。只是侍郎说……这石太医曾经说过要到天底下去游历的,他萍踪浪迹的这会儿指不定去了哪里。要找也是很难的。”
七宝的心跳加快,脸色微白:“九爷既然早就知道了这件事,他、他怎么没告诉我呢?”
苗夫人苦笑:“你也不要怪他,他兴许是不想你担心罢了,要知道他这般所做,也正是咱们老太太的心意。”
七宝抬手扶额,后退一步,在圈椅上坐了。
张制锦居然不告诉自己老太太病倒的消息,这幸而老太太还撑得住,假如有个好歹,可怎么说?
突然间七宝又想起来,元宵节那晚上遇见玉笙寒,她曾问自己有无回府,当时自己并未留意,现在回想,多半是玉笙寒也得知老太太的病情,只是见自己不知情,所以不肯提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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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宝本来是想回来在府内闹一日就回去的,没想到竟如此,于是又命一名小厮回去张府,只说老太太病了,要在家里伺候几日。
于是七宝便留在国公府,奉汤奉药,不离谢老夫人左右。
不知是七宝孝心所致,还是老夫人见到她便开了心、人逢喜事精神爽的缘故,看着比先前要好些了。
到次日,世子赵琝突然陪着世子妃周绮来至国公府。
周蔚跟承吉在外头接了,送他们往内,赵琝且走且问道:“突然听闻老夫人病了,特陪了内人回来探望,不知病情如何?”
正如皇帝所言,年后,赵琝就入了五城兵马司,并不是大官儿,只是个七品的副指挥使。
可虽然如此,却无人敢小觑他,赵琝自个儿倒也循规蹈矩,尽心行事。
大家原本听闻康王世子颇为纨绔,谁知跟他相处之时,却发现竟是个肯做事、并不荒唐之人,不由大为改观。
周家父子两人见世子谈吐举止比先前大有不同,又一片情切,同时颇为感激:“太医来说,只是老人家年纪大了,叫留意保养便是了。”
这是避重就轻的说法,潜台词就是没有什么救治的好办法罢了。
赵琝心头一沉。
送了赵琝跟周绮到了老太太上房,七宝正在捧着药碗亲自喂老太太喝,听了报说两人到了,便忙放下药碗,起身往后退下了。
不料赵琝走的快,七宝正转身之时,赵琝已经走了进来,匆匆地打了个照面。
赵琝见七宝的眼睛红红的,因为脸色过于白,就显得那红格外的醒目,看得他的心也跟着揪紧了。
这会儿周蔚上前跪地,向老太太禀明,周绮早也上前跪在地上拜了一拜。
谢老夫人忙叫她起来,周绮走到跟前儿,见老祖母形容枯槁,震惊之下,心如刀绞。
谢老夫人倒是笑着安慰她,苗夫人也在旁边圆场。
而赵琝拜过了老太太,便仍旧由周蔚跟周承吉两个陪着出去了。
众人来至外间,世子就又详细问起谢老夫人的病情,不知不觉说起上回老太太病倒,请了石太医来看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