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他,不如跟着我。我继位后,收你做个妃子,你看如何?”
眉如素呆立当场。
司徒鄞神色不改,好像不过说了句寻常话语,山水闲立的折扇被他摇得生风,“当然,这是大事,不着急答复,你回去好好想想。”
眉如素的喉咙发干,有一句话几乎要脱口而出,但她没有力气发出声音。
眼前这个人,他的笑容和主子很相似,皆是城府深沉,难辨真假。惟有他说话的语气与李弈城不同,当李弈城对她说,“你回去好好想想,你一家人的命,可都在你的手里。”她只感到无比的黑暗,但是这个人的语调,让她觉得安全。
最终她答应了他。也从此认定了他。
眉如素一直以为自己为他做了一件事,但很久后她才想明白,就算她当时把这话原封不动送到李弈城耳朵里,对司徒鄞来说也没什么关系,反倒是她,已经两头做不了人,下场不堪设想。
她不再做繁重的粗使,偶尔会被赏赐些司徒鄞自己雕刻的小玩意儿。入宫后,司徒鄞把她摆在丘栩殿里,从不留宿。
她一直知道男人把自己留下,只是为了清一个耳目,增一个炼药的工具,她不在乎,更或者,是甘之如饴。
只要他能偶尔来坐坐,问她两句话,幸运的话,还会对她慷慨地笑一笑。
眉如素心明如镜,她一早看透了司徒鄞此人心中有的是大业,而不屑于儿女情长,从某种层面上讲,她的价值比应绿重要,比宫里任何一个女人都重要。
这就够了。
在钟了进宫之前,她一直这么想。
司徒鄞头一次怒形于色地来找她,正是钟了在霖顺宫遇刺之后。
当时眉如素因试错了药伤及肺腑,身体十分虚弱,却被挟着杀气的男子一把扼住咽喉,按在墙上。
这一下子,撞得眉如素五脏翻腾,血液从嘴角溢了出来。
司徒鄞没有收手的意思,冷厉地从嘴里迸出一句:“如果我之前没说过,那么我现在告诉你,不许动娴妃一根寒毛,清楚了吗?”
眉如素心中戚惨,心想:就这样死在你手里也好。眼泪无声流下,还是忍不住道:“我见不得你对她这样好。”
一抹讥诮浮现眼前,司徒鄞慢慢松开手,不再看她一眼,“你以为,你有这个资格么。”
薄如纸片的身子抖了一下,沿着冰冷的墙壁倾跌地上。
是啊,她有什么资格呢,她挂着湘妃的名号,可究竟是司徒鄞的什么人?
“那你当初为什么带我进宫?就算不做皇妃,我也会为你炼药的,你明明很清楚这一点……”眉如素梦呓一样地自语,眼泪冲刷掉全部尊严。
“为什么……你从来没有碰过我,我在你心里就只是一个摆设?”
“摆设?你算不上摆设,只是一个工具。”这句话像一把刀插进她的心里。
过后镜葵进门来,发现主子脸色惨白,状如槁木死灰。她吓得叫了一声,忙不迭把人掺到床上,哭道:“娘娘、娘娘这是怎么了,奴婢去请太医来!”
眉如素拉住她,双眼空洞地望着头顶的鎏金帐,“镜葵,有一种男人,他会对自己认定的女人不计生死,却对旁的女人打从心眼里不屑……遇到这样的人,你千万要离他远点,你不能侥幸以为,自己有机会成为他认定的那个人……”
“娘娘,您说什么呀……”
眉如素淡淡笑了,疲惫地阖上眼皮,“赌不起,你永远也赌不起。”
眉如素对钟了讲的话不算说谎,她心里确实喜欢与自己很投脾气的钟了,但同时,也真真切切怨恨霸占了司徒鄞的钟了。
更多时候,她是羡慕那女子有这样好的运气。
钟了罚跪德政祠翌日,她知道司徒鄞必会左右为难,束不住心猿意马,到底去霖顺宫看了他。
偌大个宫殿寂静无声,刚刚推门进去,就闻见冲鼻的酒香。
这必是宫里最好的酒,最好的酒,通常都是为了断人心肠准备的。
她绕过屏风,一眼看见倒在榻上,怀里还死抱着酒壶的颓废男人,当下心血逆流,连杀了他的心都有!
策划阮罗烟假孕,是为挑拨,不许司徒鄞向钟了解释,否则便暴露他的真实身份。爱而生恨,这一招无用之棋,双毁之棋,她还是下了,便是赌气要看看,这二人是否真能两不相疑。
却到底是,料浅了司徒鄞的用心。
她控制不住怒气,也控制不住心疼:“你还要不要命?这么一壶酒下去,你的毒——”
“正因还要留着一口气,我才只喝一壶。”司徒鄞双颊潮红,眼神却异常清醒,没了往昔怒气,只是苦苦地看着眉如素,“你说人想喝醉的时候,为什么往往醉不了呢?”
眉如素定定看他半晌,将他的落寞和无力尽收眼底。
她像是问他,实则是说给自己听:“你为了她,连命都舍得。”
这么多年她所等的,就是这么一个诸望灭绝的结果。
“别再作践自己,我去向她说明阮氏之事。”
“没有必要了。”顿了顿,司徒鄞温柔地叫她:“如素。”
他跌跌撞撞地站起,双手重重搭在女子肩膀,道:“我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