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跟前上下打量了一番,还伸手摸了摸他的衣袖,“阿兄身上的这件袍子好生精致。”
“哦,是宅里新来的一位姓秦的绣娘做的,据说她曾在宫里侍奉过娘子。”兄长回道。
“翁翁,能否给我也做一件和兄长一样的袍子。”苏荷拽着外祖父的衣袖撒娇道,“七娘看着,实在喜欢的紧。”
“你呀,还和从前一样,喜爱男子着装。”兄长摇头道。
苏荷做了个鬼脸,解释道:“男子袍服简易,也便于骑马,不像这襦裙,碍手碍脚的。”
“什么碍手碍脚,那叫端庄,是礼仪。”兄长道。
“好了好了,”曾文甫拍了拍外孙的手背,对着下人吩咐道:“来人,去将秦娘子唤来。”
“喏。”下人叉手应道。
苏荷便歪头靠在外祖父肩膀上,眯眼笑道:“还是翁翁最疼我。”
——城西——
屠工带着二人来到城西郊外,秦娘子就住在一间由篱笆围住的草舍中。
“秦娘子,秦娘子,有…”屠工推开门,便被眼前一幕吓到了,“哎呀,你这又是何苦呢。”
“文喜,快,救人。”李忱连忙道。
推开门后,他们发现秦氏竟吊在房梁下自寻短见,文喜一个箭步,用袖中的暗器割断了白绫,随后将秦氏抱下,“郎君,还有气儿。”
李忱推着轮车,只见她在秦氏几个穴口按了按,随后掐住人中,没过多久,秦氏便大喘着气醒了过来。
醒来后大哭道:“救我作甚,我活着还不如死了呢。”
屠工叹了一口气,厉声数落她道:“人已经没了,死能解决什么,难道你是为了儿子才活着的?”
“可我活着,又还不回我儿的命,也无处申冤。”秦氏嚎啕大哭道。
听着秦氏的话,李忱便问道:“秦娘子如此想不开,可是遇到了什么难事?”
屠工背转过身,秦氏擦着泪眼道:“两年前,九原县来了一个纨绔,出身名门,可他生性残暴,喜好男色,前不久,他看上了奴家的儿子,想要带回家去做娈童,我不肯,他便派人强行掳走,几天后,他们告诉我,我儿忍受不了屈辱,自缢身亡了,他才十岁啊,怎会自缢呢。”
“遇到这种事,家里的男主人呢?”文喜问道。
听到问话,秦氏再次大哭了起来,哽咽着说道:“奴家本长安人士,有些积蓄在身,奈何遇人不淑,孩子的父亲好博戏,不仅输光了积蓄,还被人告发,几年前就死了,为逃避追债,奴家便带着年幼的儿子来到了这九原县,靠着给富贵人家织布为生,日子还算过得去,谁知…”
“出了这样的命案,九原县的县令难道不管吗?”文喜问道。
“长安…”李忱喃喃自语。
“哼!”屠工冷哼了一声,“县令是个软骨头,欺软怕硬。”
秦氏又道:“奴家原先告过,可是县衙的仵作说我儿是自缢身亡,县令便判了他无罪,当地熟悉律法的讼师也不肯出面,还告诉奴家,就算告到长安去,也没有用。”
“那人什么来头?”文喜很是吃惊,便问道。
“那人姓崔,是清河崔氏出身。”屠工回道,“九原县这样的小地方,谁敢与清河崔氏作对啊。”
听到是清河崔氏,李忱皱起了眉头,“清河崔氏的子弟,怎么会到九原县来?”
“据说是因生性顽劣,所以被族人遣送到这儿来养性了。”屠工道。
李忱看着秦氏,思索再三后问道:“令郎的尸骸可还在。”
秦氏抹着泪,“昨日李郎帮衬着下葬了,就埋这在后山之中。”她口中的李郎便是屠工。
“某能否查验令郎的伤?”李忱问道。
“人都埋了,还要作甚?”秦氏稍显不悦。
“某可以替您申辩冤情。”李忱解释道,“但某需要验令郎的伤,作为呈堂证供来翻案。”
“你?”秦氏发出了质疑,“那可是清河崔氏。”
“我也姓崔。”李忱道,“也是清河崔氏子弟。”随后深表歉意道:“族中出了这样的人,是族内之失,某给您赔罪。”
“就算你是崔氏子弟,那厮身旁还有个狡猾奸诈的讼师,专替他处理这种案子,自从来到九原县,他手上还有好几条命案,却从未败过。”屠夫道。
“是讼师厉害,还是清河崔氏的背景强大,某想,大家应该心知肚明。”李忱道,“公堂辩论,比的是一个理字,证据、心眼、口舌、城府,某虽双腿残废,却有三寸不烂之舌可以为秦娘子一试,某可以向您保证,只赢不输。”
“我与你素不相识,你为什么会帮我?”秦氏十分警惕。
李忱便道:“待申冤还证公道后,某想秦娘子帮个忙。”
“什么忙?”秦氏道。
“到时候秦娘子自然会知道,”李忱道,旋即抬起手,“某可以保证,绝非伤天害理之事。”
“秦娘子,我家郎君自长安专呈而来,为的就是您。”文喜道。
秦氏仔细打量着李忱,无论气质还是谈吐,都非寻常人能比,她看着李忱的双腿,忽然眼睛一瞪,随后起身道:“小郎君请随奴家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