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沉吟了片刻,问道:“沈怀卿就没有任何反应?”
“没什么反应啊。”夏望挠了挠头,“不过还听说沈世子准备进宫当差了。”
苏语怜松了一口气,倒也不是跟上辈子完全不一样,沈怀卿还是进宫当差了,虽然时间上有点对不上。
她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问题,才会导致秦小姐这辈子竟然嫁给了别人。不过她这才意识到,她重生后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有可能会改变上辈子发生过的任何一件事情,甚至是在她看不见的某个地方,悄悄地发生改变。
“那你说的第二件事呢?”
“第二件……第二件是……”夏望犹犹豫豫起来,语气吞吞吐吐,低声地含混着不知说了什么。
苏语怜轻轻瞪了她一眼,“有什么话说清楚点,你当自己是蚊子呢,嗡嗡嗡的。”
夏望心一横,大声喊道:“有人说尹太傅十分赏识谢公子,很快就要把女儿嫁给谢公子啦!”
说罢,她便小心翼翼地偷瞄她家小姐的脸色,果然见自家小姐唇角浅浅的笑意瞬间便消逝了,面上的神色变得有些吓人。
她顿时便很是懊恼,这才过去没多久,小姐嘴上是说不喜欢谢公子了,可心里肯定不是一时说放下便能放下的,她不应该在此时将这种消息告诉小姐的,万一小姐受了刺激……
半晌后,苏语怜低低问道:“消息可属实?”
夏望连连摆手,“不不不,奴婢也只是听说,不作数的,也许只是大家胡乱说的!”
而苏语怜难看的脸色却并没有好转。她怎么会忘了,谢嘉这样的人,即便是她不去纠缠,也多的是女子前仆后继地想要嫁给他。不论是尹太傅或是李尚书的女儿,也不过是他仕途上的踏脚石罢了。
区别大约只是,至少他不会利用完她们后,再害她们满门。
夏日的天气,即便有风吹来,也是裹挟着热气而来的,吹得人难免有些心烦气躁。苏语怜重新抚上了琴弦,试图平静自己纷乱的心绪。
是她将事情想得太简单了,谢嘉不借她的身份背景,也能借别人的。他那样的人,一旦有机会摆在他面前,他必定能牢牢抓在手心里,并借此一路扶摇直上,平步青云。
上辈子她只知谢嘉是在疯狂地报复苏家,却至死也不知到底是为何缘由,到底是有何深仇大恨,以至于谢嘉不肯放过苏家的任何一个人。因而她现在甚至无法提醒爹爹小心谢嘉,更何况,以爹爹的为人,断然也做不出公报私仇,打压别人的事情来。
苏语怜闭上了眼眸,但是,她一定能阻止谢嘉陷害爹爹,害得苏家满门都被连累。
这一日,苏翎下朝后回府,刚一踏入家门,便见一只粉色的小蝴蝶翩跹着扑到他面前,甜甜地唤道:“爹爹,您辛苦了,女儿扶您回房歇息!”
苏丞相近来已然习惯了女儿变成了贴心的小棉袄,乐呵呵地将胳膊伸给了她,“爹不辛苦,你呢,你今日在家中做了什么?”
苏语怜一边走一边细细地将今日读了什么书、练了什么曲子都说给苏翎听,两人不知不觉便走到了书房处。
下人推开了书房的门,父女俩人一起跨进了书房,苏语怜摇着苏翎的胳膊撒娇道:“爹爹,您教阿怜书法吧,阿怜的字写得可丑了。”
“呵呵呵,难得你有这份学习的心。”苏翎立刻毫不犹豫地答应了,走到书案前,亲自研磨墨汁,唤道:“你先过来写几个字让爹看看。”
苏语怜乖巧地走了过去,歪着脑袋略微思索了片刻,提笔运行,毫尖在上好的宣纸上游走,再抬起手,纸上赫然留下了“明哲保身”四个大字。
苏翎认真端详了一番,评价道:“笔酣墨饱,行云流水,然心不沉,力不足,便形散神也散了。你若是想练好字,首先应当沉下心来。”
苏语怜意不在此,只笑眯眯道:“爹爹,我今日读了一本史书,其中有一部分,讲到了梁国梁显帝在位时期的第一位丞相,齐相的故事。我很感兴趣,不过史书上说得十分笼统不清,您能给女儿讲一讲这位丞相的故事吗?”
“你何时又对史书感了兴趣?”苏翎无奈地抚了抚她的后脑勺,耐心道:“这位齐相,史书上定是说他是奸恶之徒?其实也不过是梁国皇权斗争之下的牺牲品罢了,一朝站错了队,便落了个谋权篡位、满门抄斩的下场。”
苏语怜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为人臣者,最忌讳的便是站错了队,一旦新的掌权者上位,第一件要做的事便是肃清异己。”
苏翎有些惊讶道: “你小小年纪的,脑子里怎么想到了这些?”顿了顿,他严肃道:“这些话,你在家里说说也就罢了,可千万不能在外面说,知道吗?”
苏语怜此刻不能直接同苏翎说,三年后太子和宁王会反,晋王大权在握,您千万不能站队太子,否则便会落得和齐相一般的下场。她只能笑盈盈地应了:“知道啦爹爹,我不会在外面说的。”她的手指了指书案上的白纸黑字,似真似假道:“爹爹,这四个字也是女儿从史书上学来的,女儿觉得很好。”
她知道爹爹一时半会儿不能反应过来她所暗指的含义,但是有朝一日,当爹爹真正面临某些选择之时,他或许会想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