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仁远想想也是,于是便又折回那小厮面前,从怀中拿出那两封信来,对小厮道:“我这里有两封信,劳你替我转交给钟公子。”
李茂年眼明心亮地掏出一锭银子塞那小厮手里,道:“有劳了。”
小厮动作极快地将银子塞入怀里,表情却未有多少改变,只道:“二位公子请稍等,小的这就去回禀我家少爷。”
“李兄,又让你破费了。”张仁远身上虽带了银子,却没有那么大锭的可以还给李茂年,当下惭愧道。
李茂年道:“和你的事比起来,我这又算什么?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这回两人等的时间稍微长了些,约一盏茶后,那小厮才从楼里出来。
“张公子,我家少爷说他知道了,请您先回去。”小厮道。
张仁远愣住。
李茂年小心地问道:“请问钟少爷看那两封信了吗?”
许是拿了银子的缘故,小厮对李茂年较为配合,道:“看了,看完之后就说他知道了,让张公子先回去。”
“那钟公子看了信之后,心情如何?有没有表现出生气或者不高兴的样子?”李茂年又问。
小厮想了想,道:“没有,少爷表情一直很平静。”
“如此,有劳了。”李茂年向小厮拱了拱手,拉着张仁远离开。
“钟羡他是什么意思?拒绝了吗?”转过一个街口,张仁远停下来问李茂年。
李茂年给他分析道:“这样的事对他来说肯定也是头一遭遇到,想留些时间给自己仔细考虑权衡利弊也无可厚非。那小厮说他看信时并未流露出不高兴的模样,照此看来此事还是有希望能成的。该做的我们俱已做了,剩下的唯有回去等消息而已。”
张仁远叹了口气,道:“也只能如此了。”
回家等消息的张仁远自然不会知道,不过半个时辰后,那两封信便到了他的‘好朋友’李茂年手上。
当天夜里,睡梦正酣的京兆府尹蔡和被外头一阵喧闹声惊醒。他披衣起来,打开门一看,见护院们正提着灯笼四处搜寻,问:“怎么回事?”
一个护院忙过来呈上一封信道:“老爷,方才有人闯入院中,小的们发现了这个。”
蔡和拿了信回到屋中,他新得的美人在床上娇滴滴地问:“大人,什么事啊?”
“没事,你先睡吧。”蔡和亲自将桌上的灯盏点亮,拆开信封就着灯光看了起来,结果看不到两行,他便面露惊惧。
信上道:蔡大人,你是怎样当上这个京兆府尹的,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丞相知。张家的事你好好办,事成之前不许跟丞相透露半分,如若不然,能保你终身富贵,却也能在顷刻之间要你全家性命的那件事,就会变成天下皆知。
短短几句话,却如毒蛇一般准确无误地钻入了蔡和的心底,钻入了他最隐秘也最恐惧之处。他觉着不可思议,那件事,怎么可能还会有旁人知道?若真有旁人知道,那朝廷又怎会如此平静?除非知道的那人,也是丞相这边的?
信上说张家,哪个张家?最近有什么张家的人遇到麻烦落到他手里了吗?这个人要他好好办张家的事,那他会不会是这个张家的人呢?
他脑中乱糟糟地理不出个头绪,此时肩上却忽然缠来一双柔软白皙的玉臂,美人娇滴滴的声音在他耳旁响起:“老爷,大半夜的,您不睡觉到底在看什么呀?”
蔡和立刻将信纸揉成一团,道:“没看什么,去,给我倒杯水来。”
水壶在床边上的暖笼里,那美人儿往里走的时候,蔡和悄无声息地站起身,从博古架上拿了一尊半尺多高的鎏金铜马,对着她的后脑勺便是狠狠一下。美人儿一声未吭便仆倒在地,蔡和犹不放心,上去又砸了两下,确定人死透了,这才直起身一边拿出帕子擦拭溅到脸上的血迹一边道:“叫你睡你不睡,多管什么闲事?这也是你能知道的么?”
擦完了脸上的血渍,他低头一看自己衣服上也有血,遂换了身衣服,又打开北面的窗户,这才对外头叫道:“快来人,有刺客!”
张仁远在患得患失的忧虑中一晚上都没睡好,是故次日一早当折桂楼前那名小厮找上门来时,他还有些发懵。
“张公子,这是我家少爷给您的信。我家少爷还说,若是您需要,小的可以陪您同去京兆府为您作证。”小厮道。
张仁远抽出信纸略看了看,简直喜出望外,连连道:“好的,好的,你稍等一下,我换身衣裳就来。”
半个时辰后,两人坐在京兆府大堂后院用以待客的厢房内,蔡和正在看印着钟羡私章的那封信,抑或说是证词,证明张仁远被抓当日并非是去钟府闹事,而是去做客,被当成闹事学子误抓了。
“既然张公子是被误抓的,为何当时不为自己辩解,反而过了这许久才来澄清呢?”蔡和琢磨着昨晚那封信,看向张仁远的目光未免就带了点深意。
张仁远有些局促地红了脸,拱手道:“说来惭愧,当时在下与同窗好友一起被抓,见众人都被禁止科举了,在下一时意气用事,想着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便没有为自己辩解。后来回到家中日日面对父母与弟妹,看他们为我之事痛心不已愁绪难解,在下方知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