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知晓他离去前那一眼的含义。
他要她放安心,乖乖的等他救她。
她对他自然是放心的。
他可是她的未婚夫,将来要嫁的良人,是在这世间除了她爹以外,她愿意将自己一切托付的男人。
想到方才他离去前威胁刘钦不能伤害她的话,倌倌心头微暖,心道:真是根傻木头。
今日之事,刘钦摆明了是要用她挟持韩暮娶刘娥,那刘钦见陷害她得逞,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让韩暮替她开脱罪名?
然而这傻木头,明知替她洗清罪名难如登天,还是义无反顾的去了。
不说别的,光这份对她的爱护,便令她心头动容。
忆及此,倌倌垂头,看了眼韩暮绑在她双手上已然松动的麻绳,她手指头只要稍微动一动,便能脱开麻绳的禁锢,心中好笑:这木头放水的也太明显了吧,也不怕瞒不过刘钦?
倌倌微洒,忽觉一道凛厉的视线刺在后背上,她心头微微一惊,转头看视线来源处。
却是还没跟刘钦一同离去的柳时明,他正拧着眉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眸底似翻涌着激烈的情绪。
见她看他,柳时明忽然冷嗤道:“你以为你舍弃女儿家的名节帮我救六.九,我就会感激你?别做梦了,我不稀罕,我柳时明哪怕再不堪,也轮不到一个女人站在我前面帮我。”
倌倌:“……”
这人就不会对她说句好听话?
除了挖苦,就连句感谢的话也奇葩的令人窒息,倌倌歪头想了下,轻声道:“哪怕你再不喜欢,但你也接受了我的帮助不是吗?”
柳时明听清她说了什么,继而大怒:“你……”
倌倌对他笑了下:“所以,你何必将话说的那么难听呢?再者,你只说对了一半,我也并不是全然帮你,而是存了私心。“
倌倌说罢,语气一顿,抬眸定定的望入他眸底:“今日不管你如何不齿我自作多情的帮你,在你心底,你也会感觉从此欠我一个人情,因有这份亏欠在,你不愿欠我,便会想法设法的还我这个人情,可对?”
被戳中心事的柳时明怒气顿消,眯了眯眸打量倌倌。
他早知倌倌聪颖,却没想到……她能这般聪颖,竟将他心底最隐晦的心思一语道破。
见他没说话,倌倌了然,她继续道:“我知你最不喜欠我,那隔日不如撞日,今日我便问你讨要这个人情,你应不应?”
柳时明冷冷的道:“说。”
“我希望,今日.你看在我救六.九的份上不要再对韩暮动手,可以吗?”
怒气刚消的柳时明听到这句话,继而又是大怒。
原来她绕圈子说了这么久,竟是为了韩暮,而非真正关心他的安危。
而他却自作多情的心中窃喜,以为她帮他,是改变心意想弃韩暮改投他怀抱。霎时,一股阴冷的寒意从脚底猛地窜进心头,柳时明强敛住胸腔内这股揪扯着疼的不适,怒道:“若我不应呢?”
“你不会不应。”柳时明此人高傲自负的很,他能容忍自己欠旁人的人情,却打死也不会容忍自己欠她这个一无是处的女人人情,尤其是这个女人还曾卑微的倾慕他多年,那会令他觉得自己脸上挂不住。倌倌扬起尖瘦的下巴,傲然笑笑。
那了然的笑,与往日似乎一样,而却又有不同。
他忽然看出是哪里不同。
她看他眼神里再无濡慕,而是审视,较量,是和敌手谈判时的所持有的冷静。
她在防备他,再非以往全心的依恋。
得出这个认知。柳时明心头似被什么猛的一撞,那股疼痛倏然被撞散,爆溅成血霰子充斥整个胸腔,柳时明强敛住那股欲冲出喉头的血沫,极力令自己保持镇定。
她说得对,他不会不应。
然……他并不想被她用此事拿乔他。
半晌,他寒声道:“答应帮我做一件事,我便应你。”
倌倌不意他忽然提这个,秀眉微拧,还没开口说话,就被柳时明抢先道:“这件事和韩暮无关,只会是你我之间的事。”
听到不是事关韩暮,倌倌心头微松,她谨慎的盯着他:“你想让我替你做甚么?”
“暂时没想到,等我想到了再找你讨要,记住,你不能抵赖,我要,你就要给。”
“好。”倌倌知这已是柳时明对她做出的最大让步,犹豫片刻,轻声应下。心想:到时候她耍赖,他还能杀了她不成?
…….
柳时明回席时,已是一刻钟后的事了。
任道非坐在席间,见韩暮和刘钦谈笑风生,除此以外,韩暮并无任何异样,猜到筹谋对付韩暮的计划失败,任道非恨不得咬碎一口银牙。
他强敛住怒意,低声问坐在他手边的柳时明:“出了什么事?”
方才他只是喝多了去茅房一趟,怎么回来后韩暮不仅没和倌倌闹别扭负气离开刘府,反倒和刘钦热络上来?这其中发生何事了?
柳时明神色淡淡的:“事情有变,今日计划取消。”
“什么?”任道非闻言,惊的险些从席位上跳起来。
因这突兀的一声,与宴的客人纷纷朝这边看过来。
任道非忙敛住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