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约莫是实在难以睁眼扯谎,闭着眼直摇头。
花眠幽幽叹了口气,“你可真是个诚实的好孩子。没错了,你这么怕他,都不肯说他一句丑,我就更难说了,他长得确实是第一眼美男子,第一眼便会觉得好看了。”
“夫、夫人……”栋兰心惊胆战的。
花眠偏着头,单手支颐,胳膊肘撑着右膝,侧目吟吟而笑地凝视着栋兰。
“你说他可曾有点喜欢我?”
“这……”栋兰到现在都还不大记得霍将军完整的脸,她一眼都不敢看,最多是偷瞟上那么一瞬间,便飞快地低下头了,若不是霍将军确实五官标致容易辨识,恐怕他走到近前了,她如今也认不得,何况是观察他的心思。
栋兰歉然地望着花眠,感到有些委屈和茫然。
花眠又叹了口气,目光转向了身前燃烧着火堆。
“不能指望你。”
向元圭身边怎么竟没有个聪明点的丫头呢。
霍珩走到了自己的火堆旁,陆规河和几个下属正划拳行酒令,见状他撇下一干兄弟走到了霍珩身边来,一整坛子的酒直往他怀里揣,“将军,一醉解千愁?”
霍珩抬起目光,神色复杂地盯着陆规河。
陆规河纳闷,兀自解开了酒坛盖,霍珩猛然起身,“我愁什么?我一点都不愁!”
这声音大得把周遭的人都吓了一跳,他们感到十分莫名和惊恐,霍将军自知惹起了恐慌,咽了口唾沫,转身走了。
霍将军今晚太不合群,就着草席在露天的一棵野山楂树底下将就了一晚。
清晨时两鬓蘸着露珠醒来,一摸身上却是暖烘烘的,不知谁给他盖了一床棉被。霍珩撑着额头冥想了片刻,再一摸,这毛绒绒的毛毯只能是花眠嫁妆箱子里的那条。
大清早的,他开始闹起了脾气,起身将花眠的毛毯往她的板车上掷去。
花眠仰卧着,见他转身立即就要走,低声道:“将军,你就这么厌恶我吗?”
那嗓音几乎哑然,仿佛哭诉。
天色熹微,昨夜里载歌载舞抵足而眠的军士,到了这时仍在酣眠,至于那胆小如鼠的栋兰,在他靠过来时,便已不知不觉消失无踪。
周围没有活人了,霍珩连眼珠都不知朝哪转。这几日他最怕的便是花眠问出这么一句了,搁在以前,他能堂皇地说上她十七八个缺点,她完全不可能是他喜爱的那类女孩儿,这婚事是她一厢情愿求来,至始至终没考虑过他的意见,他是木偶一样被提着走的被动的男人。单是这一点,就让他对她不可能有什么好感了。
可是马球赛后,不能骑马的花眠为了他旧伤复发,以至于始终如今伤势还有反复,必须每日卧床。他见着这样的花眠,那些话作为男人实在不能说出口。
再加上一些诡秘的私事,无法宣之于口,所以他便只能同自己怄气。
霍珩退了回来,皱起了眉头,“以前是讨厌的,但马球赛后,我就不讨厌你了。”
他怕花眠又对他动什么不该有的心思,又道:“安置好了我的兵之后,我就带你回长安。这桩婚姻,我志不变。你……”他顿了顿,觉着竟有点儿难以面对花眠,于是咬牙逼迫自己狠下心肠,道,“你不要想太多。”
他明晃晃地出了一枪,知道自己这枪正好扎在花眠的胸口,他几乎想落荒了。
那妖妇比谁都顽固不化,脾气倔得令人讨厌,可脆弱的时候,又是真的让人……不由地便动恻隐之心。
他不妨地朝花眠偷觑了一眼,她垂着睫羽,沉默无声。
娇小的身子半蜷在那张不大的毛毯里,显得格外单薄无助。她静了片刻,低声道:“将军,你是在因为我帮你赢了球赛和耕地而感激我吗?不需要的。替耿六上场是我情出自愿,与你并无太大的关系,你完全没有必要为了我的伤就产生顾虑。长公主那么疼爱你,必定也是不能接受我的,其实早在我出西京城门时,便听说了,她已经为你在家中安置好了一切,那一定是最好最好的良家女子,与霍将军最是良配。”
那个“良家女子”四字直戳霍珩心房,想到那日她在床边上,平静地告诉自己她身上伤痕的种种来历,想到那光景他不禁微愣,“我……我没嫌弃你……”
说着他有些呆住,蹙了蹙眉,懊恼不已。
花眠不再说话,扯了毛毯翻身过去了,将身子完完全全地搭住。
霍珩呆着,望着那有了细微起伏的毛毯,那隐隐露出的颤抖的香肩,知她应是在哭泣,一时悔不当初,偏偏嘴笨口拙,不知当辩解什么,他急躁起来,也渐渐地呼吸急促。
“总之不是你所想的那样。你信也好,不信也罢,我就这句。我走了。”
他提步走出几步,见花眠还无动静,又回过头来,想起今早上那条毛毯的事,又皱眉说道:“你不要对我有什么希冀了,也不必再对我好,徒劳无用的。”
花眠只缩在毛毯之中,背对着他不答。
霍珩又看了许久,捏着拳转过了身。
作者有话要说:霍小珩是知道自己在渐渐动心又无能为力无法阻止而感到每天都很烦躁。
眠眠这么聪慧的女孩子,她什么都知道的,你来我往都是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