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眠盈盈而笑,从身后拽住了他的衣袖,撒娇地扯动了下,“将军你心疼吗?”
霍珩一滞,顿时沉下脸来,冷冷道:“胡说八道。”他猛然转脸,一把攥住了她的腕子,“你既然有旧伤,不能骑马,为何当时不与我说?你逞强下场,是觉着没你我赢不了,还是故意弄得旧伤复发,逼我在这儿伺候你?”
花眠也轻轻一嗤,“霍郎,我逼你在这儿照顾我了?我晕迷的时候是拉住你或是抱住你了?”
他愣住了,花眠低眸含笑,“你不是自愿的?不是担心我?不是怕我出事?”
“话说八道。”
花眠朝后仰去,拉上棉被躺了下来。双眸闪闪,灿如朗星。
“霍郎,你是知道的,我半夜睡相不雅,若是踢了被子着凉了,愈发于腿伤不好,”她望着她,朱颜红唇,如海棠春卧,不胜娇慵,“你留下陪我好不好?”
霍珩恼羞成怒,“休想。”
说罢,他又是身体滞住,眼睁睁望着花眠那双清圆朦胧的眼睛充满了失望和可怜,如清池涨水,渐渐地蓄满了湿润,他呆了呆,蓦然被打了一闷棍,竟咬牙倒了下来。
“我真活该欠你的。”
作者有话要说:霍小珩今天是老父亲心态,把你扔了再捡一个。
第19章
五更,霍珩拖着酸麻的手臂从梦中醒来,窗外天色灰蒙,正有一缕微弱的曦光透过淡橘色的窗牖,筛出细碎的一粒粒铜钱大小的斑。
他从来边陲之地后,时而昼伏夜出,时而枕戈待旦,时而伏在马背上追击数百里,闭着眼睡着了也不忘了追赶敌人,却很少能有机会睡得如此踏实,梦里没有出现任何刀兵杀戮,这一觉是如此的安逸踏实,算算时辰,恐怕足足睡了四个时辰有余。
霍珩从练功之后起,秉持着武道精神,昼夜勤勉不敢懈怠,都几乎快要了睡饱的餍足感。
他感到无比地舒坦,如果忽略掉那清晨起来便不可避免的可耻的胀痛的话。
霍珩咬牙看向怀里枕着别人的手臂睡得香甜、呼吸温软的女人,她缩着瘦骨嶙峋的身子缩在被里,腿不知是故意还是无意,抵着他的小腿肚,蓝缎子棉被上头露出巴掌大般的圆润小脸,桃花眼紧闭,丹唇微翕,兰香味一缕一缕地打到人鼻上。
霍珩忍了半晌,重重地出了一口气,翻身下榻,寻了自己的鞋履过来穿上。
自己起身时这副光景难以见人,他没头绪地在屋中来回踱步,又怕花眠醒了当场撞破他的异状,感到愈发暴躁难忍。
这时栋兰在外叩门了,大清早的霍珩有火,回了句:“夫人没起。”窗外没动静了,他拉开窗,望着那阒寂的屋外光景,慢慢平复着呼吸。
好一会儿,终于将那股邪火压下去了,霍珩心头的那股躁闷滞涩之感却仍然挥之不散,他靠着窗又立了片刻,才拿起外裳随意披上出了寝屋。
他走后,花眠幽幽地睁开了眼睛,望着剥落殆尽的蜡烛,柳叶眉轻弯了弯。
栋兰是马场里雇来的丫头,如她一样的婢女马场里雇了有四五个,平日里主要负责帮厨和打扫,栋兰是年纪最小的,胆子也小,一旦见了杀人如麻的将军,便吓得缩脖子,话也说不利索。
但先前霍珩对向元圭有了要人的意思,向大人便顺着台阶下了,将她赐给了霍将军。
她本来害怕得恨不得收拾行李逃跑了,但将军又说只让她照顾夫人,酬劳能出好几倍。栋兰与花眠相处一二日,觉着夫人的秉性温和仁慈,留下来伺候她自己是肯的,花眠在中间一撺掇,自己脑子不好使,鬼使神差便应了下来,这几日还要跟着将军和夫人他们到北边去。
霍珩给花眠雇了一辆牛车,让她一路卧在板车上跟着人浩浩荡荡往甘州去。
霍珩的将士拔营奇袭,如闪电飚进,如今带了两个女子,不得已走得慢慢吞吞。
黄昏时分,将暮未暮之时,萧承志他们烤了肉,霍珩拿了一块起身去,要分给花眠和栋兰。那小婢女怕得手臂直发颤,竟接不稳他递过去的烤肉,花眠手快地替她拿了起来,微笑着,拿给窘迫的栋兰,“嗯。吃吧。”
霍珩在一旁凉凉地扫了那胆怯的婢女好几眼,讥诮道:“腿好了么,我看手好得倒是快。”
有了栋兰之后,他再没亲力亲为地给花眠换过药,对她的伤势也不甚了解。
说来,自从那日一大早他不辞离去之后,花眠能感觉到霍珩似乎有意地对她多了几分疏远。明明那晚上,已肌肤相贴,亲密得宛如一体,醒来离去之后,面前这男人却翻脸无情,让人感到莫名。
她仰起了雪颈,眼眸清丽,直直地仰视着他。
霍珩被盯得心头猛地一跳,将剩下的半块肉连同手里的匕首一道扔在了花眠面前,“当我没说。”
他匆匆地离去了。
离去之后,栋兰才手脚哆嗦地将盾牌上的肉拾掇起来,花眠见了眯了双眼,“这么怕他?”
栋兰缩着脖子,还有点儿心有余悸,声音也不稳:“老人家说,打仗的人都长得凶神恶煞,身后跟着百千条恶鬼亡魂,就飘着呢……”
花眠闻言失笑,“霍将军长得凶神恶煞吗?”
栋兰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