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躲过官兵的追捕,她背着男孩进了源潼外的深山老林里。传说有猛兽出没人类止步的深山老林。官兵自然不再追捕,因为他们并不认为一个少女带着一个孩子能活下来。
谢时雨却不这么认为。黄泉谷同深山老林差不了多少,她活了十几年也平安无事,更何况这里草木茂盛,是一个天然的药田,有着不少治疗疫病的草药,她有自信治好这个孩子。
月黑风高,她背着孩子进了深林,不到一会儿就听闻他开口了:“姐姐,我饿……”
村民死的死,病的病,可怜这个孩子,不知道多少天没吃到东西。身上干粮所剩无几,也不适合重病中的孩子,当务之急是先找到干净的水源。
“别出声,我去找吃的,很快回来。”
她将男孩放在一处隐秘的地方,用树叶遮好,并留下猛兽不喜的药草,离开去找食物和水。
她渐渐向树林深处走去,月很圆,风很大,空气又十分潮湿,依稀还能听到猛兽低语,火折子根本点不着,她只能一步一步地摸索着前进。借着微弱的月光,她终于找到一片湖水。刚要取出腰间的水囊装水,脚下突然踩到了什么,软软的,与一路踩过的泥土不同,还能感到微微的突起。
取水囊的手停住,慢慢伸向腰间的小瓷瓶,她屏住了呼吸,一点一点移开自己的脚,视线慢慢下移,她终于看清自己踩到的是什么,那是一只人手。带血的人手。
尖叫生生卡在喉中,这样诡异的夜晚,突然出现的诡异的手,哪怕谢时雨再大胆,也被吓出了一身冷汗。她安慰自己,或许是个死人呢。才这么想,那手指就动了动,突然反手扯住她的脚腕,一个拽动,便摧毁她的重心。
风声疏狂,遮住男人身体的落叶漫天飞起,张牙舞爪的扰乱她的视线,一个天旋地转,她就被牢牢钉在身后的参天巨树上,脖颈上一只带血的手死死扼住了她的呼吸。
干脆利落的,毫不犹豫的,顷刻间就要剥夺她的生命。
生死一瞬间,谢时雨挣扎着开口:“我是……大夫……可以……救你……”
话音落地,男人的手松了松,她立刻找到机会,打掉掐住自己脖颈的手,一个用力的翻身,以极其不雅的姿势抱头滚出了老远,脱离了危险的范围。
身后,一声巨响,男人应声倒地,又重重摔在山石嶙峋的小路中,扬起一片尘埃。倒下的方向正直直对着她,露出一张满脸血污的面容。四目相对,谢时雨只看到一双琥铂色的眸子,眉目不动,眼里闪烁着冷寂的光,正死死地看着她,不肯闭上。
谢时雨浑身一凉,只是被这双眼睛盯着,她竟不能动弹,比之前掐住她脖子更令她胆寒。冰冷、嗜血、还有超乎寻常的执着。
“救我。”
然后她听到了这冷冷的一声,不像是请求,更像是命令。
月光洒下来,被风吹的破碎,然后她再没听见他开口。
身受重伤,还险些杀了自己,撑了那么久才失去意识,真是个意志力坚定的可怕的怪物。
谢时雨自问不是个好人,虽为医者,却不像师兄师姐他们那样,有一颗悲悯之心,她学医的目的也不纯粹,没有救死扶伤,医治天下的情怀,对一个刚刚还想动手杀她的人,她做不到以德报怨。万一她将他救活了,他反过来把自己杀了,真是哭都哭不出来。
她能做的就是视而不见,不动手杀他,也不去救他。虽然以他的伤势来看,是撑不过今晚了。不过那是别人的命数,实在与她无关。
取了水摘了一堆果子后,她回到刚刚藏匿男孩的地方,他见了她怀中的果子,目光大盛,一个跃起,夺过果子便往自己口中塞。汁水淋漓,一堆果子很快就下了肚,男孩眼巴巴望她:“姐姐,我还饿……”
谢时雨道:“就这些了,吃太多不好,足够你撑一晚上的了。”
男孩只好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唇角。
“姐姐,你受伤了?”
谢时雨顺着男孩的视线望去,自己白色的衣襟下,沾了几滴粘稠的血液,正是那个男人掐住她脖子时留下的血迹。
“不是我的血,我没事。”
男孩立刻惊讶地瞪大了眼睛:“那就是别人的?姐姐你杀人了?”
谢时雨有些烦躁地扯了扯头发,虽然她没有杀人,但那个男人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死去,若是死了就算了,若是他没死,说不定会回来报复她。最好的方法其实是回去杀死他,斩草除根。但显然她办不到,她可以不救,却不能杀人。她也没办法对一个半大的孩子解释这些,刚刚脱离了被火烧死的命运,又陷入了这样两难的境地,真是令人苦恼。
很快,令谢时雨更苦恼的事情就发生了。
树林外突然亮起火光,有脚步声渐渐响起,谢时雨一顿,立刻捂着男孩的嘴默默躲在树丛后面,不敢发出一丝声响。
粗犷中带着深深不耐烦的男声响起:“一个女人一个孩子,用得着这样兴师动众嘛……”
“你不懂,那女人没什么,那孩子上头可是交代了,一定要抓住,哪怕是尸体也得给带回去!”
“那孩子什么来头?”
“我怎么知道,上头交代的就去做,哪来那